从叶蓁入学第一天起,频繁出现在耳边最多的名字就是秦既南。
就读管院,今年大二,出身极高,听说是北城有名的家族,天之骄子中的天之骄子。
这世上偏生就是有一种人,从小便活得肆意张扬,学校里什么条条框框的规矩对秦既南都好像是摆设。
沈清央说路边都是喜欢他的女生,这话还真不夸张,在这样的年纪,谁会不喜欢让自己仰望的人。
叶蓁还记得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是刚入学的时候,学生会聚餐,秦既南挂着外联副部长的名头,在不确定他会不会出席的情况下,一众女生都打扮得精致又华丽。
最后结果当然是落空,当晚学生会上上下下齐聚,唯独这位缺席,连句客气话都没在群里说。
学生会主席仿佛习以为常,只能绞尽脑汁想新游戏安慰一群失望的女生。
拿完快递,叶蓁又去了图书馆领教材,大一下的课程繁重,教材厚厚一摞,她没做心理准备,愣在原地。
发教材的是班长,立刻叫来两个男生帮她搬回去。
叶蓁掂量了下那摞书的重量,没拒绝,搬到宿舍门口的时候主动从宿舍门口贩卖机买了几包零食和饮料作为感谢。
但从门口到宿舍这段路,要她自己搬上去。
叶蓁一下午都奔波在宿舍和各种地方之间,全部整理好的时候,她抽空去打印室把课表打印了出来,贴在书桌上。
再抬头一看,外面天都黑了。
叶蓁揉揉发酸的胳膊,打算休息一会儿再去吃饭,正在此时,孟书华打来了电话,问她收拾好没。
“收拾好了妈。”叶蓁回答。
孟书华嗯了一声,而后便叮嘱她明天好好上课。
她妈妈是大学的教授,但不是叶蓁这个学校,因此说话总带些教条味,叶蓁心不在焉地听着,在听到最后一句时打起了些许精神。
孟书华说:“这周五下课就回家吧,颜颜周五从香港回来。”
孟颜是叶蓁舅舅的女儿,今年在香港读研究生,不年不节,叶蓁多问了一句:“表姐怎么现在回来了。”
“你舅舅说她心情不好,周末回来玩两天,顺便看什么演唱会。”孟书华显然对侄女的任性很不认同,补了一句,“你不要学她。”
电话挂断,叶蓁的食欲也消失了大半,她去食堂转了一圈,没看到想吃的,最后从超市买了一罐鳕鱼肠和一盒牛奶边走边吃。
二月的晚上风寒过凉,校园里走动的人并不多,叶蓁走上花圃边的几阶楼梯时,忽然听到一声微弱的猫叫声。
这片花圃毗邻女生宿舍,平时就盘踞着几只野猫,懒懒地等着心善的女孩子们来喂,喂来喂去,野猫也变得挑食。
孟书华洁癖,从不许她养任何动物。
叶蓁循声走过去,花圃旁的路灯坏了一盏,光线有些昏暗,离得近了,她才发现那猫不是平时眼熟的花猫,而是一只猫毛雪白,漂亮得有些过分的白猫。
白猫通常不好亲近,它此刻团成一团趴着,仍然一副高贵冷艳的公主模样。
太可爱了,可爱得让人不由自主心软软。
叶蓁试探性地凑过去,剥开一根鳕鱼肠,轻声:“你要吃吗?”
白猫没出声,似乎打量了她几眼,连鳕鱼肠都没法吸引它。
不知谁精心娇养着的猫跑出来了。
叶蓁于是放下鳕鱼肠,想去把它抱起来,谁知她还没碰上手,耳边忽然落进一道懒懒的笑声。
这笑声一点儿好意都不带。
叶蓁抬眸,原来方才她没注意的前方路边黑暗里,还停着一辆车,微弱光线里,只窥得一只夹了烟的手搭在黑色车窗边,淡淡烟雾漫过冷白漂亮的骨节,随她的视线一同消散在夜色里。
她收回手,慢慢站直。
后视镜倒映出女孩的动作,雪白到晃眼的精致下巴在后视镜中一晃而过,随后留下的是垂在一旁的银镯子,圈着一副玲珑皓腕。
跑车车门打开,车上的人下来。
叶蓁视线未明,身旁原本趴着的白猫忽然“喵”了一声,跳到那人怀里。
烟被随手按灭,白猫仰起头,可怜巴巴地看向它的主人。
男生漫不经心地抚了一下,唇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嗓音缓淡,说不出的悦耳动听:“真真,怎么乱跑?”
叶蓁眼皮一跳,因为他喊的那句“zhen zhen”。
夜色里,他的面容实在难看清,身形气质优越懒散,大冷天不像别人穿着羽绒服,好像只有一件黑色的毛衣。
两三秒,她反应过来,他是在喊猫。
空气有点寂静,叶蓁弯腰从地上拾起自己的牛奶和鳕鱼棒,转身准备绕道走的时候,忽然又听见那男生懒洋洋说了一句话:
“不过你还算机灵,知道陌生人的东西不能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