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小孩子打架怎么可能会打死人呢,再说了,我儿还被陈小四打断了左手小指的指甲呢,这我都没计较,你却诬陷我儿子,真是狼心狗肺!”
陈富祥将儿子的左手手指举起,上面确实有些许瘀紫。
他一本正经地将两个及冠青年之间的斗殴形容为小孩子打架,着实有些滑稽。
“哎呀~伤得很重嘛。”
县令点头表示认同。
“不不不!大人,他们这是强词夺理!我儿小四从小便身体虚弱,被陈大文打伤后归家一直喊痛,没过多久就断了呼吸,分明就是被陈大文打死的!”
张彪怒目圆睁陈富祥父子,他掀开遮掩儿子尸体的白布,无比委屈道:“大人,大人,您看看,我儿脸上还有被打的淤青伤痕呢!”
“哎哎哎,赶紧把布给本官盖上,晦气!”
县令无比嫌弃地挥手道。
“大人,您……”
“给本官盖上!不然治你扰乱公堂之罪!”
“是,是……”
张彪不敢顶撞县令,只能将布盖上,看到儿子遍布淤青的脸,老泪纵横。
“哪有这样办案的啊。”
“唉,咱这县太爷,你还不了解吗?”
“今儿个那张彪怕是悬了,谁让陈氏父子有钱呢。”
观众席里,百姓们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砰砰砰!
“肃静,肃静!”
县令重重地拍着桌案。
涉及到名声问题,他倒是有力气拍惊堂木了。
观众们也全都安静了下来,毕竟,这是在人家地盘,民不与官斗,县令一句“治你扰乱公堂之罪”,就可以让差役拿着签牌掌嘴,掌得你鼻青脸肿,掌得你牙血飞溅。
“陈大文,我且问你,你与陈小四打架,是如何打得啊?”
县令问道。
“回大人,他儿子太没用了,我随便飞身过去打他两拳,他就屁滚尿流地跑了!”
陈大文趾高气昂道,就好像大将军打了个胜仗似的。
“嗯。”
县令点头,看向张彪道:“你儿子何时被揍的?”
“昨天下午。”
张彪回复道。
“何时断气?”
县令又问。
“今天上午。”
张彪如实回答。
“那关陈大文何事?”
县令冷声道:“张彪,是不是本官今日让你杖打你三十棍,而你在十年之后死了,也要怪罪到本官头上?”
“啊?”
张彪瞪大双眼。
他做梦也没想到县令会这么偏袒陈富祥父子。
大人,你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陈大文杀了我儿张小四啊!
“大人,草民……”
“就这样吧!”
县令打断了张彪的话,冷声道:“被告陈大文被原告张彪的儿子张小四打伤,但张小四突然归西,死因不明,按律例来论,张小四当赔偿陈大文五十两银子的汤药费……”
“大人,我们父子俩大人有大量,就不追究了。”
陈富祥摆出一副宽宏大量的嘴脸,他儿子则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嗯,陈员外倒是心善,如此一来,本官便判张彪放纵儿子张小四行凶打人,念尔等是初犯,不予追究!张彪,回去管好你儿子,退堂!”
县令一拍惊堂木,就此结案。
若是张彪识相,明白他的提示,就此认命,那他也不会赶尽杀绝。
若是不识相,不明提示……
哼哼,那今日合该张彪挨这三十杖责!
“大人,冤枉啊大人!”
丧子之痛的张彪怎么可能明白县令的暗示威胁,他跪地磕头,乞求县令不要如此草草结案。
呵呵,冤枉?求本官不要草草结案?
这要看你银两够不够,要是不够……
“来啊,给我拖出去!”
县令怒道。
几个差役上前扒拉着张彪。
但这几个肾虚差役又哪能拽得住悲愤交加的张彪。
“狗官!你个草菅人命的狗官!”
张彪挣脱差役们的拉拽,指着县令的鼻子骂道:“狗官!狗官!你到底收了陈富祥多少银子!”
观众席上的百姓也都忍不住再次议论起来。
正如张彪认为的那般,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县令偏袒陈氏父子,和陈氏父子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要知道,陈富祥可是青天县首富,腰缠万贯都是对他的贬低,掏出大把银子贿赂县令也说得过去。
“大胆,大胆!”
县令被张彪一语中的,恼羞成怒,手里的惊堂木拍得啪啪响。
砰砰砰!
“肃静!肃静!都给本官肃静!”
县令大喊,面目狰狞地呵斥道:“张彪!你咆哮公堂,诬蔑本官,按律当杖责一百,来人呐,给我把他拿下!”
两排差役纷纷上前,他们就是再肾虚,也能靠着人数优势,把张彪给按地上。
更何况……
“大人,让某来助你一把。”
陈富祥一个眼神示意,观众席里跳出几个壮汉,正是陈家养的打手,他们五大三粗,一个照面就将张彪制服。
“多谢陈员外了。”
县令点头,旋即看向张彪,恶狠狠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
“是!”
几个差役目露凶光。
他们虽然虚,但打板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刚才张彪如此嚣张,挣脱他们拉拽,现在他们非得好好伺候这家伙不可!
“都给俺住手!”
宋瑞从座位上跳起,怒叱众人。
陈胜这回也没拦着宋瑞,因为那张彪要是真挨实一百杖责,怕是会被活活打死。
看戏也不能把人给看死了。
而宋瑞此刻也是愤怒到了极点,就刚刚县令判案说的话,那就不是人能说出来的!
叫张彪管好自己的儿子,不要再行凶?
听听,这是人话吗?
张小四人都死了,张彪还管个什么?
如此滑稽的一幕居然在这公堂之上上演,这怎能不叫宋瑞暴跳如雷!
“大胆!你又是何人,敢咆哮公堂,来人呐!给这不知死活的东西拿下!”
县令怒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不知死活的东西都凑一块儿了?
他不就收了陈富祥三千两银子的孝敬么,怎么事这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