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没睡了,忘了。睡了多久,也不知道。只知道这一觉睡得很安稳,也很足,再醒来,精神满满。
但是充足的睡眠醒来后就有一种后遗症,那就是放空太久的脑子容易发呆,一呆,又是傻半天。直到门外响起脚步声,有人敲门,门开了,进来一个人冲我比划着,我想起了,他是给我端饭的人。他是个哑巴,但意外的是他哑语我听懂了,是叫我下去吃饭。
再吃一顿饭,那就是很久以后了,最起码是第二天。
不胜邀请,我下楼吃饭,塔顶比不得二楼,没有这个耐心后,我直接从塔顶往底下去,那哑巴本来在前面领着路,突然觉得身后一空,再一看,我已经在楼下了。下楼之时,一如上楼,两边的楼层竟是有一种密密麻麻的感觉。
那塔主还是老样子,闭着眼睛搭着腿,就像一夜没动过一样。
再看塔内的一切都没有变,甚至地上的金子,我昨夜坐过的凳子,角落里的骰子,都在。
我坐在塔主对面,饭菜上桌,还是昨夜一样的饭菜,只不过吃过一次的饭,味同嚼蜡后,便是不想再吃了。见我不动,那哑巴一愣,急忙跑开了,又端过来了一盆水和一只毛巾,我摆了摆手看着那塔主,塔主没有说话的意思,我起身便往门口去。
所有的目光一愣,然后慌了,齐看向塔主。
“吃了就走,你还没给钱呢。”塔主闭着眼睛道,声音回到凉薄。
我恍若未闻,前面的门“轰”的一声就要打开。
“吃白食,这个习惯可不好。”后面之人突然睁开了眼,门又“轰”的一声关上了。
随即塔内的气氛大变,翻滚的阴气奔袭将整个塔壁覆盖,塔壁上面的纹路“咔咔”变换着位置,塔上面的楼层倏然黑沉压下,周围黑影一闪围了上来,刀斧亮眼,杀气迸行,一时间地狱呈现。
我停了下来。
塔内中央的灯光瞬间缩小,再一闪,一片黑暗里那塔主起身,向着我走来,我转身看他,他那一双黑色的眼睛是无底洞,道:“既是如此,那就不要走了,正好我这里还缺一个人,我觉得你就很适合。”
缺一个人?我眯眼看他。
翻脸比翻书还快,天堂和地狱,很有意思,而这种瞬间转换的天堂和地狱,更有意思。无法想象,前一秒还是慈善人家,下一秒就是瞪眼罗刹,这之中到底经历了什么?还是说,后者才是本来面目。深陷这重重围困,又被这无理的要求伤神,此刻,我又发现了一件更伤神的事情:墨午刀不见了。
刀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就在我打开门他动手堵死,我准备用刀劈,才发现手中没有刀。刀去了哪里?我想不起,睡着之前还在手中,醒来后完全没有印象。
“我的刀呢?”我问道。
“在它该待的地方。”他停在了我面前,一双眼睛黑得如无底洞般看着我。
这双眼睛我看不透,不知道他的意谋,不知道他的立场,藏得很深。我道:“此刻我还是很讲道理,你最好也讲道理。”
他伸出手道:“跟我进去吧。”
我的眼睛沉了下去,垂着的手中黑气氤氲。
“放弃抵抗,从你选择进来的时候,你就注定不能再出去了。”他淡淡的道。
“为什么?”我垂着的手中黑气继续氤氲。
“因为这是一座专门囚禁你的牢笼。”
“哼。”我冷笑。
他伸着的手没有收回:“而只要你留在这里,就会过得很快乐。”
我的目光锁定了他,缓缓的道:“快乐?什么是快乐?我会让你过得很快乐!”说罢,周身黑气爆袭,手中黑气爆袭,一瞬间将塔壁上的阴气覆盖,再击向了他。
距离之近,他伸着的手一挥,顿时我击向他的黑气被阻挡,而下一刻我右手中蓦然出现一把寒冰匕首刺向他的腹部,他的手再一挡,两两相接,入声铮铮,那手竟是瞬间成了铁,我右手转向再探向他的脖子,他不退,反而一手抓住了,灯光底下发着黑沉的光,那手是一只铁手。
我被他钳制不能动,手上爆袭的黑气还在缭动,塔壁上的黑气已是被阴气吞噬,入手是冰凉,他那只铁手在缭动的黑气下铁的质地在慢慢的褪下,自始至终,他的脚不曾动一动,稳固如泰山,他那双眼睛又成了冰冷的无底洞,道:“是吗?那我很感谢你。”
随之,他的手一动,我手中骨骼脆响之中,从手掌骨到臂骨,蔓延到胸腔骨到下肢,竟是如同被一根根钉子钉住不能再动,而这一切是顷刻,纵使蔓延到我下肢时,我做出了反应,也只是脚一动,而后被钳制。
“走吧。”他拉着我的手转身往里面去着,顿时那只手就像是控制着整个钉子的机关,让我不能反驳,只能跟着他走。
这一走,周围的环境大变,一步步之中,每走一步,离门口越远,每走一步,周围的封锁就更牢固一分,眼前的黑暗就更深,塔壁上的纹路再换一换,而这个人的阴气就更浓一分。一步一步,等他停下来,周围已是一片黑沉,一道铜墙铁壁将这黑沉定型,只有头顶的一束光,已是不知道是哪里了。
而他身上的阴气消失了。
“你就在这里吧,我会来看你。”他转身往外面去道。
这声音没有温度,让周围的黑沉更冷,让头顶的光更冷,一团无形的气体将我定住,成就一个狭小的空间,我在原地只能看着他的背影说不了话。他一步一步走进了黑暗里,只能听见声音,一层套一层,一直到脚步声消失,那是很久以后。
而后,霎时一片死寂,之前的一切就像是幻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