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此,言如潮哼笑一声,“倒是好雅兴。”
东宫掌朝数载,一朝放下便放得如此彻底,言如潮忽而想起了张相此前提及东宫这位太子殿下,道他只是在做皇帝最想要他做之事,即便大权在握之时,也未曾露过半点私心,言如潮彼时笑问:“何人能无欲,不过时间未到罢了。”
世上并无真圣人,难道东宫当真是开始着急了?
言如潮神色晦暗不明,他将那封书信转手于烛火之上点燃、烧尽,而后问道:“太子欲往何处?”
“东城郊,苍澜山。”
近日,礼祠派来教习住入桑府,桑宁为协礼使,不久便要参加皇家的一场大祭。大渊十年一次,于天居山祭天。如桑宁这般的协礼使本是三年一次轮替,因此这是她唯一一次参与皇家祭祀的机会。
为了督促她,玉璋宫再次派来了礼教嬷嬷,每日与礼祠的教习一同指点阿宁,这些时日她便是天未亮便起,每晚累得倒头就睡。
是日,桑府收到了东宫的邀帖,阿宁看着帖中一本正经地写着“天高气爽,适合出游”,不知为何这东西会送到自己手上,倒是玉璋宫的嬷嬷见此物后,与礼祠的教习低声说了几句,那教习立刻会意地放了阿宁一日的假。
次日,阿宁寻着地方去,看着寒山的雾气,不由打了个哆嗦。山脚处,早有人候在那,此人正是东宫文辅冼九黎,待阿宁到时便上前带她往深山中而去。
这苍澜山中有一处深潭,虽水面不算宽广,却深不见底。而今日,东宫便是要来此深钓。
阿宁随着往山里走,复行许久,却不见其余人等,不禁问道:“冼大人,不知今日殿下所邀出游的都有哪些人?”
冼九黎笑道:“只有你我。”
阿宁莫名,何时“桑宁”与“东宫”已经关系近到这般?冼九黎本是东宫文辅,他与太子出游理所应当,但桑府的桑宁与东宫可没有那么近的交情。
似乎早就知道阿宁会疑惑,冼九黎道:“殿下说无妨,让郡主不用多虑。”
苏瓷今日外出给帝宫的理由便是邀桑宁出游,又为了不唐突阿宁的名声,才将冼九黎给叫上了,因此阿宁必须到场。
二人行进了许久,方走到林深处,一方巨石之下,潭水幽微,滴水之声延绵不绝。阿宁环视四周,参天之树,华盖其上,当真是深幽,也不知这地方到底是谁发现的。
深潭旁的巨石之上,那人一袭天青色长袍坐于其上,为了防止湿气沾湿了发,今日倒不知从哪拿了一顶斗笠带上,一根竹制的钓竿便被他放在一旁的石缝里。阿宁环顾四周,却连一个护卫都不见。
似乎听到来人的动静,那人方才抬头,露出斗笠之下如画的眉目。
苏瓷浅笑着朝阿宁招了招手,冼九黎低身见礼后便不再往前。阿宁倒是三两下爬上了他坐着的岩石之上,因站不稳便索性直接爬到了苏瓷的旁边,不远处的冼九黎见此不由嘴角抽抽,听闻皇后与礼祠的人近日都在教这位桑姑娘礼仪,看样子收效甚微。
苏瓷见她脚下是有些打滑,方伸手拉了阿宁一把。阿宁伸着脑袋,想从这个位置看看那深潭,却只见潭中一片漆黑,而后被苏瓷伸手给拦了回去。
“此时你要是掉下去便没人能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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