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身形当场凝滞的莫蓄愁缓缓抬头,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似乎包含了一整个宇宙鸿荒。
“我收回之前的话。”
他最后憋出来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连敬词都省了。
于是这两人和地上躺着的那个人之间本来就不够流动的空气现在更是堵塞了。
人话就是有点窒息。
……
从酒店出来,谢静淞漫步在古街上,端详着手中的竹扇,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开合合了起来。
她抬头拿两眼扫过周围葱郁景象,将竹扇往身后一放,背着手溜溜达达绕着这里散步,颇有些悠然自得的意思。
此刻正是春末夏初的好季节,阳光灿烂却不燥热,走在绿化做得很好的古街上就有了种隐居的错觉。
路过一架有些年头的石桥,谢静淞趴在边上探头向下看,清澈见底的潺潺流水将她的身形照了出来,只是流速过快,所以水里的她晃荡且扭曲,模糊了一张脸。
一个身着古装的自来熟可疑人士也在她边上一趴,声音平淡:“这里很有意思。”
于是跟着一起打马赛克的倒影就有了两个。
谢静淞随意扫了一眼,又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她轻轻笑了一声:“嗯,可以说是我梦寐以求的余生。”
有钱还有时间,可以在这种节奏舒缓的古镇里安安稳稳度过这一辈子,这听起来很没志向,但却是她想要的人生。
可疑人士似乎有些无奈,轻轻叹了口气:“那你为什么不想留下来?”
“因为这是我的渴求,也是我根本没办法做到的事情,所以这里不是真实存在的地方,”谢静淞比他还无奈,身体直接软趴趴瘫在石桥上,手中的竹扇敲着石桥的边,“这没什么问题吧?”
哪有什么人可以轻轻松松实现自己的最终理想?
可疑人士对她做出了点评:“你真是很矛盾。”
糊涂又清醒,不努力但上进,随心所欲却又好像自有章程,这是一个怎么样奇怪的人?
“谢谢夸奖,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谢静淞瘫成一坨,打了个哈欠,“虽然很想继续享受,但总感觉我再这样玩下去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我要走了。”
“等一下,”可疑人士又出声了,像个迟疑的老妈子,“你……在那边还适应吗?”
谢静淞又是一笑:“不管是哪边,我都适应得很好,没办法,我本来就是不太在乎乱七八糟事情的人嘛。”
“……嗯,再见。”
“你这就没什么话说了?”
“……嗯。”
“你千里迢迢跑到这里,跑到这种地方,就是为了问我一句过得怎么样?”
“嗯。”
谢静淞就很想从怀里掏出她珍藏的中指送过去,但被尚且存在的理智按住了,她无奈摆了摆手,纵身跳进了河里。
又是一番天旋地转,谢静淞幽幽睁开眼,记忆回笼的同时发出了一声迷茫的“嗯?”
这点非常适宜的响动打乱了之前近乎凝固的氛围,庄振辰下意识将春融剑一放,将倒地的谢静淞扶了起来,同时还欣喜叫了出声:“大师姐!”
“嗯……我还活着呢。”
谢静淞揉了揉头,借力翻身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一抬眼就撞进了莫蓄愁嵌着半粒红光的眼睛里,呼吸骤停了一瞬。
不等她下意识砸点理应丢过去的“净化”符字”和夹带私货的“风”“火”符字,莫蓄愁就抬手一抹眼皮,恢复了正常。
“感觉如何?”
“没什么感觉,做了个梦而已,倒是你,这种偷袭行为太过分了吧?”
莫蓄愁的眼皮耷拉下来,看着有些委屈:“哪有,真的是小生很不小心冒犯了你,抱歉,但不要对小生有偏见呀?”
“……”
谢静淞闭眼沉默,想把他送去奥斯卡颁奖典礼迷惑国际。
“我原谅你了,”她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几个字,将话题拉入正轨,“既然我都醒了,那心念魔的根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