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李二石一脸苦闷的打开房门,捶着后腰缓缓走出。
李丰年见其出来,立刻屁颠跑到其面前一脸渴望的说道:“阿爹,我想去学堂读书!”
想要有所发展,读书写字是必不可少的。在这个世界,李丰年根本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全,这还谈何发展。
李母做不了主,所以他只能来央求父亲。刚刚他欲言又止的话便是想要跟父亲说自己想去读书。
“去去去,你个小崽子居然也想跟地主家的少爷一样去读书?你是那块料吗?
你就老老实实的把弓箭练好,日后跟我一起上山打猎,这才是出路!”
本就一脸苦闷的李二石一脸痛恨的看向儿子。
读书?读书有个屁用!村里有多少想不开去读书妄想考取功名的童生。
最后不还是白白蹉跎岁月?功名功名没考上,安身立命的本领也没学到,最终将自己活活饿死!
他们穷人家,能好好活着传宗接代就不错了,功名利禄,真是想都不敢想啊!
“哎,知道了。”李丰年叹了口气拿着弓箭走出院子,继续练起了射箭。
他就知道,他爹没那么容易送他去读书,因为家里实在太穷了。
而且他也知道,现在父母正忙着要二胎,届时家里新添一双筷子,用钱的地方只会更多。
他只能另想他法了。
…
练完一天的箭,李丰年揉着酸痛的手臂走回家中。
“你,怎么突然想去读书了?”见儿子回来,正在院子中削着箭矢的李二石开口问道。
“我不甘心这一辈子就做个猎户,我想要走出陶李村,出人头地!”李丰年坚定的说道。
“走出陶李村吗,你出不去的!曾经有多少人想要出去,但最终无一不是撞破了脑袋,然后灰溜溜地回来拿起锄头继续种地,更甚者家破人亡!”李二石感同身受的说道。
因为当年他爹就是如此,变卖了几乎所有的土地家产送其大哥李大石去读书,望其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但十年寒窗最后换来的却是个家毁人亡的下场。
他大哥在最后一次乡试失败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同乡的童生传回消息,说其再次落榜自觉无颜面对家中二老,遂选择了投湖自尽。
得知如此噩耗,二位老人也因受不了沉重的打击而相继离世。
自此家中就仅剩下了李二石一人,以及五亩贫瘠的土地。
所以,他害怕读书。觉得儿子跟着自己去打猎种地,不也是一个出路吗?
他不就是靠着这两门手艺,从而娶妻生子的吗?
为什么非要想不开去读书呢?
“不试试又怎会知道会不会成功?与其老死在这陶李村,与其子孙后代万世为农为仆,我不如去殊死一搏!”李丰年坚定的说道。
“你!”李二石瞪大了双眼,忍不住伸出手来打向这个犟嘴的儿子。
但他的手却滞在了空中怎么也挥之不下,最终还是颤颤巍巍的转过了身去。
第二天一早,李二石便背着小鹿走出了家门,等其再次归来已是黑夜。
饭桌前,烛火下,李二石一脸愁容。唉声叹气了好一阵后突然开口对李丰年说道:“明天不要去练箭了,去学堂读书吧,我今日已经跟王夫子说好了。”
“啊!”李丰年抬起头来不可思议的看向父亲,他怎么也没想到,父亲居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他这一个小屁孩的无理要求!
“去吧,我只给你一年的时间,如果一年后夫子说你不是块读书的料,那你便老老实实的回来跟我种地打猎!”
“好!”李丰年激动的站了起来。
饭后,李二石独自走出了房间,背影之中仿佛多了几分沉重。
他抬头望向日渐圆满的明月,心中的思绪不禁回到了从前。
他的父亲曾为了供自己大哥读书,耗尽了自己几乎所有的心血。而如今他自己也成为了一名父亲,自己的儿子也跟大哥一样聪慧且同样渴望读书。
虽然明知道供养儿子读书会付出很大的代价,且几乎这是一笔注定赔本的买卖,但身为一个父亲,他真的不想亲手扼杀儿子的梦想。
试一试吧,几年的时间,我应该能顶得住吧!
李二石低头看了看自己厚重的双手,用力攥紧了拳头。
…
村中学堂的夫子是一不知从何处而来的老秀才,虽然其在中年时侥幸考中了秀才,但举人却足足考了十八年都未中,最后心灰意冷来到了偏远的陶李村当起了私塾先生。
饶是如此,王夫子也是这村子里排的上号的人物,即使是村长都对他以礼相待。
李丰年在王夫子简单的介绍下便走进了学堂,他被安排到了学堂的角落,旁边是两名与他衣着同样寒酸的瘦小猴子。
至于学堂内的其他学子,则都是衣着亮丽,神态昂扬的富家子弟。
李丰年的到来并没有在学堂内引起太大的轰动,就好似一粒不起眼的泥沙沉入了河底。
“嘿,你是谁家的小子,你也来读书了呀!”一旁面黄肌瘦的小孩好奇问道。
“村西口,李二石家。”李丰年缓缓说道。
“我是南坡的,我爹爹是李大柱。”孩童兴奋的说道。
学堂又来了一个和他一样的小孩,他自是有些兴奋。
…
夫子并没有因为李丰年的加入打乱自己的教程,依然自顾地讲着四书五经。
无奈李丰年只好对照着不知阿爹从哪淘来的破旧书籍,跟着夫子的朗读一字一字的认真记着读音。
这个世界的文字也是象形文字,但要比汉字复杂许多。不过声韵与汉字却有着微妙的相似之处,所以李丰年可以借助拼音来帮助自己更快的学会认字。
一天的时间很快便过去,快到李丰年还没有反应过来,太阳便已远赴西山。
学堂内大户人家的少爷们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纨绔,李丰年来学堂前甚至都做好了如何应对可能到来的刁难与挖苦。
但事实证明他想多了,每个人都很忙,大家都有着自己明确的目标,并没有人愿意腾出时间而去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或许在他们的眼中,根本没有李丰年等三个贫苦人家的孩子。
因为他们三人没准哪天就会因为家里的各种原因,从而离开学堂。
双方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自然便没了多少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