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明和绝尘两个人双双行礼：“阿弥陀佛，多谢天枢仙君相救！”

叶玦却连看都没看那两个光头一眼，只是眼含笑意地望着孟离：“八谷说的不错，这狐妖的确是你收服的。”

孟离一愣：“师尊，这明明就是你……”

叶玦摆摆手：“别争了，我说是你，就是你。”

孟离见叶玦脸色不太好，以为他是打了半天累到了，就没再多说什么。

绝明发现叶玦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脸上十分惭愧，便与绝尘深深向叶玦鞠了一躬，说了些改日必将报答的话，就一瘸一拐地走了。

孟离看着两个和尚的背影，拉拉叶玦的袖子，笑嘻嘻地说：“那既然咱们把狐妖都收服了，那就去找张王氏要钱去吧？”

叶玦却眉头一动：“等等。”“师尊还有什么事？”

“跟我去后山。”

容容不在了，山间的雾气便也跟着散去了。一缕晨曦投进树林里，叶子上几滴晶莹的露水顺着叶尖滑落，掉在叶玦的心口。

方才的激战，让他如今已接近崩溃的边缘。胸前的伤仿佛一个缺口，在他与狐妖缠斗耗费灵力时，它像是大坝上的漏洞，从另一头把灵力溃散出去。

两头损耗，已经快把他掏空了。

此刻，这一滴水都像是一把尖刀插在心上，让他忍不住疼得一哆嗦。

林间的枝叶不算繁茂，没走多久，便在枝桠的空隙中，看见一座小茅屋。

还是夜里的那一间，一模一样的。

叶玦看见那间茅屋，头天晚上茅屋内荒唐**的场面又在他眼前浮现，让他心口又是一阵撕扯。

孟离发现叶玦的脸色白得像纸一样。

“怎么了师尊？不舒服？”

“……没什么。”

“你是不是饿了？”孟离咧开嘴嘻嘻笑着，“等一会儿找张王氏拿了钱，我给师尊买糕糕吃，哈。”

“……胡闹。”

八谷眼巴巴地看着孟离，扯扯她的衣角：“师尊，我也要吃糕糕……”

还没等孟离说话，叶玦忽然发怒道：“你吃什么？不许吃！”

八谷：“……”

孟离：“……”

叶玦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略清清嗓子，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径直走向茅屋。然而，他的耳根子早已红成一片。

八谷悄声问道：“师尊，叶长老怎么了啊？我怎么感觉，他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孟离道：“谁知道呢，估计是饿的吧。人饿的时候，脾气总是不太好……”

叶玦在前方大吼：“你们两个还在磨蹭什么？”

孟离二人忙不迭奔过去。

茅屋内毫无动静，也无灯光。一丝微风掠过，拂动茅檐上的黄草。昨夜被叶玦掰断的窗棂还在，细碎的渣子被风带得一耸一耸的。

叶玦站在门前，想推门却又犹豫了。虽然那两个浑不知发生过什么的傻子就在自己身后，但他还是感到一丝畏缩。

畏缩。

这种情感是他从没有体会过的。

堂堂天枢仙君叶少微，无论遇何事，皆处之泰然。可自从遇到了孟离，他欣喜、他忧愁、他愤怒、他悲伤。他原本以为，这只是这个徒弟太过不省心，老是给他带来麻烦导致的。却没想到，惶惑、嫉妒、酸楚、悸动，这些凡人才会有的、平日里他不屑的那些情绪，竟一个接一个地涌上他的心头，让他手足无措，应接不暇。

而现在，还有畏缩。

他觉得那门仿佛有千斤重，无论如何都推不开。

或者是，他不敢推开。

八谷愣了一愣：“叶长老饿得推不开门了吗？我来帮你吧！”

叶玦：“……”

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的光线不甚明朗。茅屋里还是昨夜的陈设，一张床，一只柜子，和一张红红的大喜字。

那喜字当真刺眼，叶玦不禁感到一阵恍惚。

屋内无人。

八谷进屋转了一圈，道：“叶长老，我们到这里来找什么？”

孟离也走了进来，伸手摸进床头的被子里。

“被子还是热的，人没走远。”

她拉着八谷往屋外走，边走边大声道：“我们到外面去找找吧，赶紧走说不定还追得上。”

走到门口后，她轻轻撞了一下门，然后又趴在门边，紧盯着屋里的柜子。

八谷不明所以：“师……”

孟离赶紧捂住八谷的嘴。

过了一会儿，柜子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缓缓打开一条缝。然而，那条缝才刚刚打开一点，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马上又要关上。

孟离眼角一跳，疾步冲到柜子前，愣是把手指别在柜门上。

“仙君饶命！仙君饶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