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不远处的夏橙,后者模样十分冷静,便想凑过去。
没走两步,又因为某些难以启齿的原因,默默退了回来。
“爷爷说是客人不能过分,他老人家讲理,我可不讲!我冲动!这就是泼她一盆黑狗血赶那贱人走!”
“三少,你的嘴是不是该洗洗了?”
夏家老三话音刚落,楼下便传来一道更深沉冷寂的嗓音。
风闻动静的薄彦辰从院子外赶过来,原是要去寻一早出来溜达一个多小时还不见人的小东西,却正正好撞上这么一出戏。
他拾级而上。
周身气息温沉,冷峻的面容扬起,目光越过众人朝里面看去,正正好落在王晴脸上。
后者一直哼哼唧唧喊痛,满头的汗。
眼角对上男人森冷的眸,立时浑身一颤,夸张的“啊”了一声。
“好痛啊!爷爷……我浑身都疼……”
“爷爷你救我啊。”
喊的夸张,声音不大却十分有劲。
不远处的夏橙冷冷哼了一声,“跟**似的。”
夏知临耳朵尖,听见了!
他立刻凑过去,眼儿巴巴望着她,“呐,橙姐,你是不是也觉得不对?!”
“我觉着对不对的,她都是夏知嫣不是吗?”
“不好说啊……薄彦辰和娇娇都说不是。”
夏橙盯着他看了一会,便径直朝薄彦辰走去,在他耳边解释了几句,“是一个算命先生说的,正好路过。跟下面的人说咱们家里的女眷会生一场大病,想要尽快好起来,便要除去冲撞她的那人。”
“同龄、同性别、八字日期相近。但命数不一。说夏家这位是千金命格,只是身弱易被小人夺走气运,想要未来平安健康,既要调养身体,更要去除邪祟。”
“邪祟?”
薄彦辰俊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僵硬。
他眯起冷眸,“那邪祟,说的是娇娇?”
“嗯,年龄相仿,也只有她。”夏橙看着男人彻底阴沉下去的面色,也十分无奈。
“针对之意太过明显,从昨天到现在,折腾个不停。”
她叹了一口气,“老实说挺烦的。估计爷爷也和我是一样的想法,但在他的心目中,这个孙女太过重要,以至犹豫不决。”
偌大一个夏家,除了下面那几位养尊处优的少爷还看不透这两日的种种算计,他们都是名利场上混过的,老爷子更是什么样的人、哪样的手段没见过。
无非是权衡。
“他心中记挂孙女,自是犹豫不决。”薄彦辰冷冷勾开唇,上扬起的弧度冷厉至极。
下一刻,落在身侧的手却骤然收拢,几步朝前走去。
“闹够了吗?”
冰冷的声音砸落,他的眼神毫无温度,如利刃一般刺在女人身上。
整个房间温度骤然下降,所有人都屏气凝神,没敢发出稍大的声音。
王晴哼哼的音也减弱了不少。
她抓着老爷子的手一直哭喊,直到现在才睁开眼又偷偷觑了一下老爷子的面色。
知他心软,便抽噎了起来。
“爷爷!我不是您心爱的孙女吗?难道你不远千里寻我回来,就是为了让我受委屈?”
“你委屈什么。”薄彦辰嗓音温淡,盯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嗤笑道,“娇娇碍着你什么了?”
很淡的声音,连情绪起伏都没有。
但王晴太清楚这个人,他此刻越是冷静自持,内心里就越是藏着阴险毒辣的设计。
薄彦辰没有心,他对自己比对旁人还狠,对她这样的“背叛者”,更是恨不得剥皮抽血,半分余地不留!
一旦被他知道,自己冒认的身份是顾娇娇的,那他发起疯来——
想到那种可能的后果,王晴浑身胆寒!
她忽的坐起来抱着老爷子胳膊,眼泪簌簌往下掉,字字泣血。
“夏家,还是我的家吗?”
“顾小姐,无错。”老爷子皱眉,说了从过来之后的第一句话。
无人知晓他此刻在想说什么,只能看见那张苍老的面庞上,满是无奈。
“是,顾娇娇她没错,那我就有错么?爷爷你为了个外人,连亲孙女都不护着!既然这样,那我留在夏家做这个夏知嫣干什么?我还不如在外面当个没人疼没人要的孤女!也好过有亲人和没亲人一个样!”
王晴以退为进,牙齿都快咬出血来。
强撑着下床的虚弱样子,让夏家众人都拎了一把汗。
夏知临越来越靠近夏橙,直到胳膊挨着胳膊,闻到了她身上很淡的香水味,才心满意足。
“橙姐你说,嫣儿和娇娇是结了什么仇怨啊,她这么恨她。”
夏橙撇了一眼他主动挽住自己的手,脸颊不经意泛起了一抹绯色,面上却仍旧不动声色,连回答都不曾。
那边。
看着王晴自残一样的行为。
饶是再镇定的老爷子,此刻也心疼不已。
“既是这样,就请顾小姐暂时离开夏家、不,离开丰城吧。”
省了再有冲突。
王晴一见有戏,却得寸进尺喊了一句。
“还有黑狗血!泼下去!这样我才能好起来!”
话音落下,旁边立时横过来一道森冷的眼神,如深渊一般要将她吞噬似的!
她气势便弱了几分。
“是、是算命先生这样说的!”
“辰哥!你们反正都要回海城,泼一盆黑狗血算什么?她顾娇娇命也没有那么贵吧。大不了夏家给她钱,爷爷,你给个一百万,难道她还会不愿意?!”
非得将这份羞辱泼下去,王晴觉得自己才能气顺。
“对!昨晚她还摔了爷爷的茶杯,本来就不应该轻易放过她。”
“我去泼!”夏家老三自告奋勇。
他兴奋地叫了佣人去准备黑狗血,要亲自端过去泼,再将人扫地出门。
却不想刚有动作,就被一道眼神死死钉在了原地。
“你敢?”
只两个字,便暗含着汹涌波澜和无双的气势,轻而易举地将夏家老三的气势按下。
他嘴唇蠕动了下,昂起头颅想辩解什么。
可在男人逼仄的凝视中,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薄总不同意,可我妹妹的情况,总要有个说法。”
“夏知森,你想要什么说法?”男人下颌线条紧绷,颀长的身体缓缓转过去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扣在一侧,此刻手指关节已经凸显出极明显的青白颜色。
可他脸上仍带着笑意。
薄唇上扬起弧度,神色慵懒自如,低声开口。
“停止和夏家一切合作,夏家从此妄想踏入海城一步,这个说法,够是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