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楚哥儿正想从捏个自己掏的鸟蛋出来吃呢,看他们这么一逼,乖乖把鸟蛋又藏了回去。
韩沐霏看那些人还不走过,下意识地把弓囊从背后抓到了身前,就等情况不对,马上拿机关弩出来防备。
结果他们还在解释,后头就有人趁机将板车上的东西全推倒了,一群看起来凶恨得很的流民全涌了上去,宋三郎跟高粱想冲上去,被宋老汉拉住了。
那些人翻找了好一会儿,没找到吃的,悻悻然散了。
“我都说了,没吃的,我们真的没吃的了。”
不然,那一日也不会见着韩姑娘姐弟在烤鱼,死皮赖脸地乞讨一口吃的了!
宋老汉无奈,絮絮叨叨地说着,跟宋婆子一起,将流民翻下来的东西又一一捡回了板车上,捆绑好。
韩沐霏也过去帮忙,而后瞥了一眼楚哥儿。
幸亏她的锅跟铁网铁板,都背在楚哥儿背上了,不然,瞧着是铁器,指不定会被人搜罗去卖钱。
在衮州城外过的这一夜及其不安稳。
大伙儿都不敢睡,就围在板车旁边,烧了一堆柴火,原本还蹲着,后来干脆就坐地上了,夜色不深精神头不困时还聊上几句,后来觉得费精神又费口水,就都沉默起来。
远处近处的流民都在低声说什么,偶尔有哭泣声,也有尖叫声,跟抢夺什么的斗殴厮杀声,混乱得很。
可没有人出头,也没有人管。
韩沐霏跟楚哥儿听着都胆跳心惊的,坐在宋老汉一家子中间,不免庆幸这个时候并非单独两人。
宋老汉一家子都是饿出经验的人了,一天两天不吃,他们熬得住,更别说这几日跟韩沐霏姐弟一起,吃得好睡得好。
反而是韩沐霏跟楚哥儿,算是第二次饿肚子了。
他们没经验,以为到衮州府就能进城了。
特别是韩沐霏,以为进城就能吃香喝辣了,毕竟,她有银子嘛!
结果眼下困城外头了。
吃食不是没有,韩沐霏弓囊里也揣了几个煮熟的鸟蛋,可有了方才那一遭,众目睽睽下,哪里还敢拿出来吃呢?
所以只能饿着,水也不敢多喝,生生饿了一个晚上。
半夜的时候,韩沐霏昏昏欲睡的时候,感觉眼前有一个黑影晃过,她猛地一睁眼,就看到有个身形鬼祟的人居然偷偷走到宋三嫂那头,伸手去摸她怀里的黄豆。
韩沐霏一下惊出了一身冷汗,怒喝:“你干什么?”
原本都因为渴睡困得半眯着眼的众人一下清醒过来。
那人没想到被发现了,一把抢过黄豆就跑了起来,被自家阿姐一喝马上醒过来的楚哥儿举起了银枪往地上一拦,就把那人绊倒了,摔出来的黄豆登时哭了起来。
那流民眼看不好,赶紧溜了。
宋三郎想追,迟了一步,看着那人连滚带爬地蹿进流民潮里头,很快不见了。
“三儿,你怎么守夜的?”宋老汉起身大声训斥着宋三郎的时候,宋三嫂早将地上的黄豆抱了起来,轻轻哄着,脸上却是惊恐后怕。
“爹,是我不好,是我不对。”宋三郎也羞愧。
他一路上其实都警醒得很的,没想到因为来到了衮州府城外,忽而放松防备就差点出事了。
“你忘了你二哥是怎么出事的了?”宋老汉痛心疾首,也懊恼自己居然也差点掉以轻心了。
“爹,我知道错了,不敢了,不敢了。”
宋老汉教训完儿子,转而跟韩沐霏跟楚哥儿道谢。
韩沐霏跟楚哥儿摆手:“宋老伯,不客气,咱们守望相助,应该的。”
宋老汉感激地点点头,跟儿子唠叨着,去看看乖孙有没有事。
“麦子?高粱?”
“我们没事!”麦子跟高粱从板车底下探出头来,应道。
宋老汉一家子才总算放下心来。
“阿姐?他们偷黄豆干嘛啊?”楚哥儿不解。
韩沐霏摸了摸楚哥儿的头,低低给他解释,为什么这个时候,那些流民专门盯上像黄豆这般大小的孩童的原因。
听说什么是两脚羊的楚哥儿登时觉得浑身不好了,这一夜更觉难熬。
韩沐霏因为在末世,听闻过丧心病狂的人连婴儿也不放过的旧事,反而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会在这个大衍朝再次遭遇,心里提醒自己日后必须多加防备。
不是她自我夸耀,她跟楚哥儿,洗干净后估计也是一副很好吃的模样,难免会有人打他们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