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长的眼底露出一丝亮光：“顾医生说得没错，那几个人的确是骗子，海城周边被骗的有十来家，他们前后不到三个月，骗走了一百多万。

可惜等我们醒悟过来去报案，他们早就走了。防盗锁的确是防盗锁，要想防住开锁专家，还真的不可能。我兢兢业业一辈子，没想到老了栽一大跟头。”

江靖远心疼地看着厂长，心底十分痛恨那些可恶的骗子，只是这样的事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那您退下来后打算做什么？”半老不老的，总不能在家闲着吧。

厂长倒是想得开：“我不是退下来，是直接退休，不够的工龄用钱补上。以后就去外头摆个修锁配钥匙的小摊，不求挣钱，只求有个活干。

小五那孩子被我连累了，知道我不行了，那些黑心肝的安排了自己的子女来跟他学习机修技术。我要是走了，他必定在锁厂混不下去。

你把他安排到棒冰厂也好，尽早带走吧！在厂里干着也是憋屈。”

“我会安排的。”

江靖远巴不能够锁厂能放人，马正立那边正好有空缺，他交代一声就行了。

“那就好，你回来了，我就放心了。”锁厂的厂长勉强笑了笑，“明年三月份我就退休了，本来还想着把小五安排到别的地方去，这下子我什么都不用操心，挺好。

小江！在京都上大学怎么样？还好吗？你拖家带口地过去，有没有遇上什么麻烦？”

“有。”江靖远笑着看向顾清清，“我娶了个好媳妇，遇上啥事我们俩一起面对。”

“那就好。”厂长看着顾清清，“顾医生的能力我清楚，能娶到他的确是你的造化。棒冰厂的马正立有头脑，有谋略，有胆量，是个干大事的人。

承包下来后的棒冰厂他干得有声有色，也不知道谁给他出的主意，居然弄到了无息贷款。早知道市里头有这个款项，我还用得着去跳骗子的坑。”

顾清清和江靖远再次默默对视，感觉锁厂的厂长到底是年纪大了，跟不上潮流。

无息贷款可不是为了救活国有企业才设定的，而是鼓励一小部分创业才设立的。

国有企业再有困难，也不可能放款给他们，专款专用是上头早就规定好的，也就马正立这种开始创业又没有资金的人才有资格申请。

顾清清没有说明这些，免得打击到厂长。

他会去跳骗子的坑都是为了厂里的工人们能有活干，能多挣奖金。加上一辈子诚实，从来没遇上过骗子，更没有防范意识，很容易就被人骗了。

三人聊了会儿，又把小五的事给办完，顾清清和江靖远带着顾长青回去了。

实在是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去恐怕家里人会担心。

冬天黑得早，五点多还不到六点就完全黑了下来，要是晚上没月光，连路都看不清。

顾永壮送菜去了棒冰厂都回来了，他们三人还没到家。顾爷爷坐在门槛上等着，心里有点焦急，生怕三孩子出门碰上了啥事。

虽然这种概率很低，他还是忍不住担心。也许是人的年纪大了，容易焦虑。

今天中午，他把所有在棒冰厂上班的家属都叫到了一起，说了一下集资盖房的事。

有人同意，有人不同意。

没关系，同意的人家都登记了下来，一共有十六户。

他们都同意集资盖房，特别是五家家里儿子就快要结婚的，更是恨不得立即把房子盖起来。

顾爷爷算了一下，十六户人家，一个月下来能拿一千二百八十块，再找亲戚朋友挪借一些，盖房子也不是不行。

十六户他都登记好了，等各家男人休息的时候回来问清楚乐意不乐意这么干，要是乐意就可以抓阄了。

那五户急着盖房的先抓，之后是那些不是很急的人抓。

趁着孙女和孙女婿在家，这事还得写个啥条条框框出来，不能到时候前边的人盖好了房子，不管后边人的事。

大家都的签字按手印，这事才能安排下去。

顾爷爷脑子里想着集资建房的事，眼睛张望着村口，看到顾清清和江靖远，顾长青回来了，心里才舒了口气。

“终于回来了，也不知道三人买啥了一去就是一天。”

苏清瑶做好饭出来，看见他们正往家里走，脸上露出了笑模样，顾永壮坐在一旁抽烟，跟她汇报明天食堂要的什么菜，要多少斤。

棒冰厂食堂要的菜花样挺多，如果他们地里没种，就会去找种了的人家收一些，尽量满足食堂的需要。

村里人也很乐意卖给他们，至少不用拉去市里，在家就把菜给卖了，哪怕少卖一毛钱一斤也乐意。

顾长青走得比较快，推着自行车往家里跑。

苏清瑶瞧见他自行车后座上新买的衣服，脸色一沉：“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件？全都是你一个人的？”

顾长青故意傻笑：“是，都是姐和姐夫给我买的，我不要都不行，他们非得给我买。”

拿过衣服包裹打开，露出一套牛仔服，一件新毛衣，还有一双白色帆布鞋。

苏清瑶问进门的顾清清：“你怎么给他买了三件？他不缺衣服，买条裤子就够了。”

“妈！”顾清清怕老妈不高兴，故意把一个“妈”字喊得九曲十八弯，“长青长大了，是大小伙子了，又是在市里读高中。

咱们村有几个有他的能耐？市里的学生普遍比咱们村的人穿得好，人家有的，他也不能少。

同学们之间都是会相互比较的，被人骂穷鬼，他心里肯定不好受。”

江靖远将自行车拉到房里放好，跟着出来补充了几句：“爷爷！爸！妈！人生在世，吃穿二字。长青努力学习，咱们就得适当给点奖励。

牛仔服很耐穿，也不容易过时，穿三四年都没问题。”

顾爷爷看了眼孙子，劝儿媳妇：“你就别管了，这是他们姐弟之间的事。清清乐意给她弟弟买，你干什么做那个坏人。”

顾永壮吸完烟，将烟袋锅子收起来：“清瑶！吃饭吧！饿了！”

苏清瑶瞪一眼儿子，将衣服给了他，警告：“你姐和姐夫给你买这么好的衣服，是希望你努力读书，考上大学，你可不能辜负了他们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