蜈蚣昂起的脑袋再也支撑不住,重重跌落在地,顾清清看了眼赵木匠。
“拿你的开山斧头来,取它头上的精血,兑上温水,分别给三个孩子喂下。”
什么是开山斧头?就是做木匠的第一次接活用过的斧头,并不是什么真的能劈开山头的斧子。
往年手艺人,一把斧头基本上要使用一辈子。即便中途会换,开山斧也会一直留着。
拿着斧头,赵木匠念了一遍驱煞咒语,木匠媳妇捧着碗,战战兢兢地靠近过去。那蜈蚣还在动,头一扭一扭地不想被斧头砍下脑袋。
瞧着很是吓人,木匠媳妇是个女人,胆子没有那么大,会害怕也正常。
顾清清在一旁看着,等赵木匠的驱煞咒语念完,她才说话:“直接砍下它的头,用碗接血。”
赵木匠从他媳妇手里拿过碗,一手端着,一手举起斧头“砰”的一声砍下,蜈蚣的脑袋与身子分家。
身子已经一动不动了,脑袋还在地上蹦跶了两下,绿色的眼睛瞪着,最后慢慢合上,却没有血流出来。
这次不用顾清清吩咐,赵木匠直接拿斧头将蜈蚣的脑袋劈开,里头流出了血,不多,就那么几滴,跟眼泪珠子似的。
装在碗里,觉得太少了,赵木匠用手拿起蜈蚣的半拉脑袋,用力甩了甩,希望能甩出一些血来。
没用,蜈蚣脑袋干巴了,根本没有血,他原本想捡起另外半拉脑袋继续甩,被顾清清阻止了。
“别再甩了,蜈蚣身上的血本来就少,那么几滴已经足够了,兑上温开水,送进去给孩子们服下吧!”
木匠媳妇从赵木匠手里拿过碗,兑了一碗水,搅和了一下,让蜈蚣血充分融化。又拿来三个小碗,将水分成了三份。
“木匠叔叔!现在你该知道了吧!孩子们中了蜈蚣身上的煞气,你给他们喂水的时候,要念驱煞咒。”
“好!我记住了。”
赵木匠跟他媳妇端水进房间去喂给孩子,顾清清打开大门,让顾永壮和江靖远进屋。
两人进来,眼神同步在顾清清身上上上下下打量,见她没事,两人神同步都松了口气。
顾永壮心急地问:“清清!那东西抓到了吗?”
“抓到了,在那儿呢。”顾清清侧身,指着后头不远的地方。
瞧着地上一截大蜈蚣的身子,还有俩半拉脑袋,顾永壮被震惊得目瞪口呆。
“老天爷!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蜈蚣?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难怪能在赵木匠家里兴风作浪。这东西应该活了百年不止,清清!是你弄死它的?”
“不是。”顾清清摇头,“木匠叔叔用开山斧劈了它的,这是它该得的报应。当年它要不追着来了这里,还对木匠叔叔家的儿女下手,它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可惜了,它百年修为没有为自己带来后报,反而带来了杀身之祸。一念之间,结局天差地别。”
江靖远站在顾清清身边,握着她的手:“你不用为它伤感,这都是它自找的。”
听得出来,他家清清似乎有点悲天悯人,情绪低落。
这不是她的错,她只是为了救人,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而已,并不是存心想毁掉蜈蚣的百年修为。
“你说得对。”顾清清丢掉不该有的情绪,笑了起来,“都是它自找的,没人能帮得了它。”
赵木匠和他媳妇从房里出来,碗已经空了,木匠媳妇把碗送去厨房清洗。
顾清清在教赵木匠怎么处理地上的公鸡和蜈蚣的尸体。
“公鸡帮助了你们,虽然是花钱买来的,但不能吃它的肉,找个木头盒子,将它的尸体装殓起来,带去山上埋了。”
“好!”
赵木匠没有任何异议,今晚的事,让他看到了顾清清的厉害之处。他每日生活在家里,居然不知道房梁上趴着只大蜈蚣。
要是那东西起了坏心眼,爬下来咬他们一口,他还有命在吗?蜈蚣的毒液有多可怕,以前不知道,今晚见识过后知道了。
那么大一只公鸡,被它的毒液沾上,鸡冠子全被烧没了,鸡也活活疼死了。
当年,他要知道这东西会跟着他回家,打死都不会走路回来。更不会省那么点车费,再贵也得坐车。
这东西真的可怕,太可怕了。
当年他也没怎么着它,顶多就抓了那只公鸡回来,怎么就被惦记上了?
还追到他家里,祸害他的三个孩子,想想都毛骨悚然。
看了眼地上蜈蚣的尸体,顾清清淡淡地说道:“这东西跟你不死不休,你也没必要对它客气,找个东西来将它的尸体烧成灰,丢进粪坑里去。
最好找那种多年不干的粪坑,将它的灰用布包包好,绑个石头,让它沉进粪坑底下去。”
顾永壮:“????”为什么要沉进去?让它遗臭万年?
江靖远:“!!!!”
他家清清可真够狠的,不过他喜欢,可爱极了。
从厨房出来的木匠媳妇听了欢喜不已:“我们一定听从顾大夫的话,那可恶的东西害得我们家这么惨,的确该进粪坑。”
看了她一眼,再又看了赵木匠一眼,顾清清告诫他们。
“这件事,算是了了。但我劝你们,千万不要在外边跟人提起。”
赵木匠夫妻俩相互看了看,都没明白过来顾清清的意思。那玩意儿已经死了,为什么不能跟人提?
知道他们没领悟到她要说的目的,顾清清不妨直说:“木匠叔叔!你想想,这东西能从五十几里路之外寻过来,又岂是等闲之辈?
谁能保证它没有兄弟姐妹?父母祖宗?万一有呢?你们悄默默地灭了它,把灰沉进粪坑,等于是毁尸灭迹。
可要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在外头胡说八道,再招来什么可就不好说了。我也会告诫我爸和我男朋友,不让他们跟外人说起这事。”
“我发誓,死都不说。”顾永壮赶紧表态,“这事关乎到我家清清,真不能随便乱说。”
江靖远点点头:“对,我们不会瞎说的。”
赵木匠夫妻俩脸色惨白,他们听懂了,这东西虽然灭了,可不能露出半点风声,怕被它的同伴知道。
要是再来一只,他们一家人的命铁定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