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他身边压着嗓子,声音低沉地反问:“没什么交情?那我怎么在萧家找到几封你写的信呢?信的内容...也不知道你记不记得...”
尤鹏涛面上一僵,瞪大了眼睛。
他想到了与萧军合谋做的一些事情,他们也确实是互通了不少信。
可是他这里的信件都已经烧了。
难道萧军手里还留着这么明显的把柄吗?
其实根本没什么信,萧军那么谨慎的性子,怎么可能把信留下让人抓把柄呢,都是傅炜伦故意这么说的。
可尤鹏涛这时候明显是已经慌了,他颤声狡辩道:“书记,这些事都是萧军让我做的,都是他出的主意啊,我不帮他不行啊,他毕竟是市里派来的人,我在他手下讨生活,有时候不能不听他的啊,”
“哦?”傅炜伦站起身,平静的看着他,声音清冷的开口:“可是萧政委可不是这么说的...”
尤鹏涛听到男人这么说,心里更加慌乱:萧军能说什么?...以萧军的阴险程度,肯定会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他身上,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徒然一冷,咬着牙恨恨的说:“书记,我有证据,我手里有证据能证明,萧军他收了不少贿赂,他陷害过不少人,我都有证据...”
傅炜伦闻言,微微挑了挑眉,“既然有证据那就好办了...”
他看向站在一边的王志峰开口:“王秘书,你来记录,让尤主任把事情交代清楚,到时候跟他所说的证据一起交给派出所的同志。”
“好的,书记。”王志峰应声拿着本子过来。
“傅书记,我都交代了,能不能...”眼看着傅炜伦要出门,尤鹏涛面色惨白的扑倒在他面前,歇斯底里出声吼道:“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没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我只是...只是...”
傅炜伦垂眸瞥了他一眼,“我本来也没打算处置你...革委会主任这个位置,还是你的。”
尤鹏涛猛地一抬头!眼神里满是诧异!
“为什么?”
傅炜伦蹲下身子,眼神清冷的盯着他,“尤鹏涛,你知道我为什么手里有你这么多把柄,却一直没动你嘛?”
没有理会他诧异的眼神,他接着说道:“那是因为在你手里没有死过人...我了解过,你虽然贪财,可是不管是抄哪家,都没害过人命...”
“听人汇报,你看有的人家太过凄惨,还给他们准备了伤药,才把他们赶去的农场,”
“革委会成立这么些年,在你接任后,那些人是活下来的最多的......”
“现在这个时局,人命才是底线。”
傅炜伦顿了一下,眼神有些晦暗不明看向他,接着开口:“灾荒年,你给孤寡老人送过粮食...”
“70年冬,你救过一个被人贩子拐走的孩子,”
“上年,你还开枪打死过一个特务...”
接着他的声音逐渐变得严厉:“尤鹏涛,你做的这些事,不知道你自己还记不记得...”
尤鹏涛听完他说的这些话,顿时愣在原地,心里也不由得想:是吗?
他做过这么多好事?
呵....
真是讽刺,
他只记得在病床前,他对着年迈的父亲再三起誓,说这辈子做个好人,不会让他失望。
所以在工作的时候会下意识的不伤人性命,
看到凄惨需要帮助的人,就会想起那个正直善良的父亲。
所以他并不是做好事,只是想他爹了。
所以做了点小事,
可是为什么最后连那点小事都不做了?
他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哦....
他也不记得了,有可能在不经意间吧。
也可能是父亲离去太久了,他已经忘记了那些誓言。
也有可能他本来就是个坏人。
坏人变坏,只是一瞬间的事,没必要深究...
这时候他突然很想念他的父亲。
他那个做了一辈子好事的父亲,如果知道他现在做的一切,是不是会很失望。
尤鹏涛脸色苍白,垂眸看着自己的手,眼底布满了他都不知道的怆痛和悔恨。
傅炜伦盯着他,声音恢复平静,“把你做的事好好交代,就回你的工作岗位吧,那个位置,你待着合适,”
他直起身,转身往外走去,走到门口,侧过头,幽幽道:“只不过,以后那些多余的事,就不要再做了,我希望你在任期间,能给安阳县一个清净,”
说完就走出了房间。
尤鹏涛怔怔的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
半晌...才站起身,对着面前的王志峰,勉强露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王秘书,咱们开始吧。”
王志峰淡笑开口:“尤主任,您请...”
办公室的门再次打开,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谁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
只是尤鹏涛再次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时候,神态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王志峰把两个小时记好的文件拿给傅炜伦,他只是随意瞄了一眼便还给他,开口:“给派出所的同志送过去吧...”
王志峰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书记,真的不处置尤鹏涛?”
傅炜伦抬眸淡声开口:“那个位置,他待着合适,”
他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现在尤鹏涛已经一无所有了。
而且他手里还有他的把柄,他不会再如之前般肆无忌惮。
最重要的是,他想让他什么时候下来,就可以出手让他下来。
要不然以市里那人的性格,这个位置空下来,再分过来的人,只会是个比尤鹏涛更甚的人物。
到时候又要花不少心思...
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交代完,他就接着低头看他手里的文件。
王志峰:“书记,那医院那边?”
傅炜伦这次头也没抬,轻声说:“你去看一眼就行,然后就跟派出所那边的同志做好交接就行了...”
在他要转身之际,傅炜伦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对了,市里的电话打了吗?那边怎么说的...”
闻言,王志峰面色有点古怪,“书记,那边没说什么,只是说让我们按照制度办事,而且电话也是秘书接的,他并没有正面回应。”
傅炜伦啧了一声,神情平淡,像是一点都不意外对方的反应,抬眸说了一句,“知道了,出去做事吧...”
王志峰点了点头,把门带上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