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这样的，不重要。

武洛阳唇角轻勾，云淡风轻地问：“你师父知道吗？”

杜苏芮：……

大家都是朋友，不带这么威胁人好吧！

……

咻——

PONG！

随着一阵阵声响，天空顿时变得五彩斑斓，烟花把夜幕装扮得格外耀眼。刚过午夜零点进入农历年腊月三十大年除夕凌晨，人们已经开始祭祀神明，迫不及待地燃放烟火准备迎接新的一年了。

望着天空中绚丽的烟火，武洛阳嘴角缓缓扬起弧度，她再次一开口，直接把站在身边的杜苏芮吓了一大跳。

“杜苏芮，你挂网上一夜多少钱来着？”

“……啊？”

“我买你一晚。”

“——！！！”

杜苏芮将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见武洛阳面色冷静正经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连忙摇头摆手拒绝，紧张得语无伦次：“不不不不，武同学，你，你不要跟我开玩笑了！我做男朋友是有底线的！我出租只卖相，不卖身……”

“不卖也得卖！”

抬脚。

踹——

武洛阳一脚狠狠踹在杜苏芮的屁股上，转身先一步进屋。

留下站在月光中被迫卖身内心凌乱无比的杜小哥……

这怎么可以呢？！

杜苏芮捂着隐隐作痛的屁股，从来没见过这么霸道的女生，这简直就是……逼良为娼！

原本杜苏芮今晚是要连夜回去城里的，因为武洛阳“买”了他一晚，所以杜苏芮只好跟温七七和她表哥表妹几个小辈通宵打了一夜的五排游戏，等明天晚上陪同老太太吃完除夕团年饭才与武洛阳一道开车回市区。

一夜无话。

隔天一大早，老太太的女儿们带着女婿和孩子们回来，家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今儿老太太面色红润，精神状态显得特别好，孙儿辈过来喊她，总是笑眯眯的回应，也不听得大喘息声了。

刚吃过午饭，温才情和温夫人也到位。

两人提着大包小包下车，进了屋先去跟老太太打过招呼，二人撩起袖子，一前一后进厨房帮忙准备年夜饭。

看着嬉嬉闹闹的年轻人们，再看看厨房里大人们一起齐动手准备晚饭，大家难得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每个人脸上洋溢团聚开心的笑容。

武洛阳第一次在这种气氛中过年，感觉特别不一样。

温七七和杜苏芮他们在组队打游戏，武洛阳闲暇无聊，随手从昨天上午摘下来不知名的野果中剥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果核，拿起边上的小刀在果核上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地刻下了几个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武洛阳收起小刀，又从包里拿出一个红色金丝刺绣花纹的小锦袋，小心翼翼将果核放进去。

拉好封口，武洛阳把小锦袋揣在兜里收好。

夜幕降临。

除夕之夜，温家老老少少全家团聚在一起吃年夜饭。

这顿丰盛的晚餐，让武洛阳感受到了亲人之间的深情厚谊和合家欢的幸福温馨。窗外从山下传来一阵阵过年喜庆烟花燃爆的声音，她轻侧脸，落尽满眼绚丽的烟火，心中却多了些许失落感。

这个点，师父和师兄师姐他们也应该在吃团圆饭了吧。

今年她缺席了。

吃过团年饭，温姥姥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压岁钱，每个小辈都有份。

“洛阳，这是你的。”

温姥姥将手中的红包递过来，笑眯眯地说：“新年快乐！”

她也有？！

武洛阳一怔，犹豫着要不要收。

温七七已经先一步从姥姥手中接过，直接塞给武洛阳，笑着同她说：“姥姥给的，不能不收。”

“谢谢姥姥。”

武洛阳拿着红包礼貌地道了谢。

温姥姥笑眯眯的说不用谢，须臾，又去给别的小辈发压岁钱。

望着姥姥微微压弯的背脊，蹒跚的步伐，温七七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眼中多了些复杂的神色。

“谢谢你，洛阳。”

武洛阳看她。

“今天姥姥很开心。”

温七七眼眶突然泛起一层薄薄的水色，情绪低落垂着脸，轻轻地同武洛阳说，“其实，姥姥是肺癌晚期。”

对于姥姥的病情，温七七说大家一直都是以哮喘瞒着她，一直以为姥姥不知道实情，直到，下午姥姥给小辈们准备红包的时候，温七七去姥姥柜子里拿红包壳，才发现最底下的抽屉角落里压着一张十年前确诊单。

大家以为瞒着姥姥，殊不知，姥姥也在瞒着他们，只是互相不说破当不晓得而已。

捏着手中的红包，看向人群中那道佝偻的身影，武洛阳突然明白，姥姥那一句“新年快乐”的真正含义。

眼看身边的人绷不住，武洛阳一把将人拉出房间。

温七七躲在无人的角落里难过地抽泣了很久很久……

或许，她还没做好生离死别的准备吧。

杜苏芮那边已经准备好，武洛阳和他一同开车回城里，姥姥走到门口相送，紧紧拉着她的手欲语又止。

最后，只剩下一句：“谢谢你。”

临行时，武洛阳走到温七七面前，将小锦袋递过去。

“新年礼物？”

温七七举着小锦袋，挑眉看过来。

武洛阳点点头，嘴角染着几许笑意，回道：“算是吧。”

车子启动，很快朝山下驶去。

温七七打开小锦袋，从里面掏出一颗小果核，捏在两个手指间借助烟火光影而看，上面刻着小小的四个字——

新年快乐。

沿途鞭炮声此起彼伏，千家万户的烟花交错升起，整个山村沸腾了，新的一年就要来到了。

武洛阳趴在车窗边上，静静地看着天空中绽放的烟火，那颗激动的心，早已随着新年的鞭炮声飞远。

车子上高速。

杜苏芮再次提高车速，载着归心似箭的武洛阳朝刺桐城市开去。

原本三个小时的路程，仅用了两个半小时。

玄易堂。

一楼门口挂着红灯笼，多了几分过年的喜庆。

武洛阳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

“师父，我回来了！”

大堂边上不大不小的八仙桌摆着热气腾腾丰盛佳肴，三个人围着坐，听到开门的动静，同时转过头看向她。

这一幕，让武洛阳鼻尖蓦然泛酸。

呵呵……

师父武雷庭含笑的眼睛闪射着慈祥的光辉，朝她点点头，和蔼地说：“回来就好，快过来吧，大家都等你了。”

拉着行李箱走过来，武洛阳落座。

四个人，齐了。

咚咚咚——

刺桐城市区，古老的钟楼，传来浑厚悠远的跨年钟声。

以茶代酒，共举杯。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