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谪江雷厉风行,方徽都还未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他便已经带动着舒雨微的手,一剑落下,面前霎时血光四溅,这一套 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沓。
舒雨微登时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啊啊啊啊啊!!”
方徽的尖叫声响彻整间屋子,晏谪江的神情漠然,眼中却掺杂着淡淡的兴奋,他顺手从舒雨微已经僵硬的手中抽出长剑,又是一瞬,对着方徽大张着的嘴巴一剑刺穿,又是一阵血滴乱溅。
舒雨微的身上、脸上,全是方徽身上温热的血迹,她几乎是踉跄着向后挪几步,腿软地坐到了地上。
晏谪江将长剑随意地丢向九翊,反手从袖中取出一枚药丸,丢到了方徽的嘴里,强行逼迫他咽了下去。
舒雨微一直没来得及关上神医系统,她清楚地知道,晏谪江方才丢进去的药,是什么东西。
方徽瘫软地倒在地上,满眼惊悚绝望,极致的痛苦叫他连一声喊叫都发不出来,只能闷闷地痛吟着。他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笑意愈浓的人,那人眼里的兴奋似乎变得愈发浓厚,令他胆寒不已。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除了方徽嘴里不断虚弱地发出闷叫声以外,这间屋子几乎安静的可怕。
方徽的七窍突然不断地流出鲜红的血液,他痛苦地趴在了地上,浑身上下难受不已,但他却没有一点力气去挣扎,只能感受这种极致的痛苦里。
舒雨微瘫坐在地上,整个人傻了眼。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她面前的这个人,已经完完全全成了一个血人,那猩红的颜色几乎要刺瞎她的双眼,她猛地紧闭住眼睛,一把抱住晏谪江的腿,转过头去,将自己的视线完完全全的遮住。
可即便如此,她紧闭着的眼中还是能看到方徽浑身鲜血的样子,这种精神刺激之下,令她不由得浑身颤抖起来。
身体忽然一轻,她感觉自己被人凌空抱起,想也没想,她下意识地拦住那人的脖颈,缩在他的怀里止不住地发抖。
“别怕……”晏谪江垂着眼看她,嘴角含着浅浅地笑意,他附在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中流出句轻柔的话:“跟在我的身边,就要习惯这些,甚至……你要跟我一样。”
他吩咐九翊将这里清理干净,淡淡瞥了一眼地上已然没了动静,不知是昏厥还是死去了的方徽,伸手抚了抚怀里人的脊背,抱着她缓步出了屋子。
外面横尸遍野,方府的侍卫没有一个活口,每个人的身上都只有一道致命的伤口,可见下手之人的狠厉果决,晏谪江走过遍地尸体,偶尔会踩到什么,但他却毫不在乎。
府门外围了一群平民百姓,似乎都是被方徽那声喊叫给引过来的,他们有的捂着嘴,满脸惊恐,有的干脆捂着眼睛,不敢多看,但更多的,却都是幸灾乐祸,发笑嘲弄方徽的人。
晏谪江走下台阶,人群立马让出一条道来,各个都躲得远远,但也有几个胆大的,高声冲他呐喊着“为民除害!”四个字。
晏谪江不予理会,他抱着怀里的人,漠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脚下的步子在不知不觉中,也加快了许多。
客栈里空无一人,大门却大敞着,晏谪江一路回到厢房,片刻未停。他将舒雨微轻柔地放在床上,但怀里的人刚一离开他的怀抱,就迅速慌张地扑了上去,死死地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
晏谪江不免轻笑一声,他没有强行将她放下,依着她抱在怀里,转身坐到了床上。
舒雨微坐在他的腿上,脑海里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方才的场面,不免颤颤地摇了摇头:“不要……”
晏谪江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极有耐心地听着她语无伦次的胡话。
他低下头来,安抚般轻柔地吻了吻她的脸颊,用着极其魅惑地声音在她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轻唤她。
“微儿,别怕。”
舒雨微睁开眼睛看着他,眉宇仍是紧蹙的模样,眼里的惊恐并不比方才方徽眼里的少。
晏谪江垂着眼,伸手替她擦去脸上的血迹,他道:“脏死了,去洗洗吧,顺带换套衣裳。”
舒雨微哪还有心思,她看着眼睛冷静如常的晏谪江,想要说些什么,可却又什么也说不出口。
“别怕。”晏谪江温笑着顺了顺她的额发,将它们全都过掠到耳后,“我不会这么对你的。”
舒雨微抓着他肩膀的手倏然收紧。
她怎么也没法将面前这个人,同方才那个笑着砍人的人联系在一起。
屋门忽然被人敲响,晏谪江贴近她,在她的额间又落下一吻,随即便将她放到了床上,声音轻柔:“我得去忙事情了,你好好休息,记得把脸洗了,衣服换了。”
说完,他又揉了揉舒雨微的脸,才转身朝门外走去。
舒雨微扯过一旁的被褥,将整个人蒙在了被窝里。她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漆黑,努力让自己不再去想方才的画面。
她被吓到了,她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她知道晏谪江心狠手辣,可她见过最血腥的场面也不过是他用针线将悠然的嘴给封了起来,这样血淋淋的场面,她没见过,也从来没想到自己会亲眼看见。
她之前还在想方徽在知晓了晏谪江的身份后,会不会吓得跪地求饶,如今看来她完全是多想了,方徽根本没命知道真相!
然而惊吓之余,她却没有半点想跑的打算,甚至在她的心里,还会因为晏谪江来救她,萌生出那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感动。
“我疯了我疯了……我真是疯了!!”
她骤然紧闭双眼,是怎么也平复不了当下复杂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