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星主居无定所,或者说狮子城的各个大区都有她的住所,如今玉衡星主就住在西北区,这里虽然玉龙混杂,但从某种意义上
来说也更便于藏身。
张月鹿和小殷趁着夜色来到西北区,这里的街道纵横交错,两人就仿佛走在迷宫之中,不时还会碰到醉汉或者乞丐,自然是由小殷出面解决,她也不必动手,只要大嘴一张,把嘴角咧到耳根,便能让醉汉醒酒,也能让乞丐睡个好觉。
张月鹿今天心情不错,调侃道:「不该叫你殷大白,应该叫你殷大嘴才对。」
小殷听出不是什么好话,慑于张月鹿的雌威,不敢正面对抗,只能轻哼一声,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很快,两人又过了几条河,河道上也是满满当当,都是过夜的小船,最终来到一条黑暗的小巷。
在小巷的尽头,是一座西洋风格的二层小楼,外面还有一个颇大的花园,绿草如茵,这便是玉衡星主的居处。
张月鹿正想进去,小殷忽然伸手拦住了她:「有杀气!」
张月鹿一怔,便没有向前迈步。
因为小殷体质特殊,「嗅觉」之灵敏,便是齐玄素和张月鹿也多有不及,她说有杀气,那就是有杀气。
其实应该把她派去东婆娑洲寻找林天河的,说不定她一个能顶姚裴和徐教容两个。
张月鹿轻声问道:「多大的杀气?」
小殷用手比划着回答道:「比我大,比你大,也比老齐大。」
张月鹿一凛,那最起码也是造化天人,甚至有可能是伪仙。
难道说吴光璧又重返狮子城了?
张月鹿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吴光璧被白夫人挖去心脏和肝脏,他又不是体魄凝练到极致的武夫,也不是轻视体魄到极致的方士,不上不下,注定无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复原如初。而且局势已经变了,李天贞走了,李长歌来了,就算吴光璧有什么特殊手段能够恢复伤势,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来蹚浑水。
既然不是吴光璧,那么总不会是王教鹤亲临。
这也不太可能,王教鹤作为掌府真人,太多眼睛盯着他了,甚至姜大真人也会偶尔注视他,而且他正处于风口浪尖上,就更不可能悄然来到狮子城了。
到底是谁?
此时二层小楼中,坐在沙发上的玉衡星主正在与一名老者对峙。
玉衡星主还是老样子,她与陈剑秋一样,都有着西洋
血统,黑色的卷发如波浪一般随意披散着,紫色的眼眸与猩红的嘴唇形成鲜明对比,白色的衬衣,领口敞开着,黑色的暗金纹马甲,黑色的天鹅绒长裤,黑亮的皮质高跟长靴,此时坐在沙发上,两条大腿交叠,更显得双腿修长。
她的身上隐约有丁香的味道,戴着红宝石戒指的右手端着一只高脚杯,里面是殷红的葡萄酒。她正在轻轻摇晃酒杯,烛光透过酒杯中晃动的红酒映射在她那张被黑色卷发遮住了小半的脸上,忽明忽暗。
站在她对面的老者却是不以真面目示人,一身黑衣,戴了一张青铜面具,只能看到苍苍白发。
这不奇怪,境界修为是用时间积累出来的,一般来说,年纪越大,修为越高。道门只是限制不能过分返老还童,严禁一把年纪还变成个童子、少年的模样,却不限制年老如何,在传统的认知中,年老和德高通常是连在一起的,仙风道骨也往往是白发白须的形象。所以许多人干脆就以白发老人的形象示人,每逢道门开大会的时候,一眼望去,白发不在少数,最起码有一半以上。
在江湖中,许多老前辈既想要威严,又想能在威严和慈和之间自如转换,也通常选择老人形象。
没错,对于修为到了一定程度的人来说,形象是可以选择的,并非什么难事。武夫连脸都能
换,体貌特征也能变,所以仅仅从一头白发上面很难判断出什么。
「贵客深夜造访,有何贵干?」玉衡星主并不如何紧张,也不敢轻敌大意。
黑衣老人的声音也被遮掩了,仿佛是许多个人的声音重合在一起:「深夜冒昧前来,还望星主见谅。我此番前来,是想要向星主讨要一个人。」
玉衡星主笑了一声:「不速之客,讨要一个人,你讨要的这个人,该不会是姓陈吧?」
「星主聪慧,一点就透。」老人同样笑了一声。
玉衡星主道:「你想要找陈书华,那我无能为力,陈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可找不到她,爱莫能助,贵客请回吧。」
黑衣老人冷哼一声:「我劝星主不要东拉西扯,你知道我要的那个人是谁。」
玉衡星主抿了一口红酒,红唇轻启:「我还真不知道,想来阁下当有所教示。」
黑衣老人沉声道:「那好,我就直言了,我想要请玉衡星主把陈剑秋交给我,大虞国主陈剑秋。」
「原来是她啊。」玉衡星主故作恍然道,「你要她干什么?这个人我正应有用呢,你换一个。」
黑衣老人没有说话,明确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玉衡星主继续说道:「如果我不交人,阁下打算怎么办?」
黑衣人语气森然道:「那就只能手底下见真章了。」
这次轮到玉衡星主不说话了。
不过她不说话不意味着她没有动作。
玉衡星主仍旧用右手端着酒杯,以左手大拇指的指甲刺破左手食指的指肚,然后以食指为笔,以血为墨,于虚空中画了一道符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