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谢无猗换好便衣,又简单把妆容改憔悴了些,避免引发好事之人的怀疑。
正准备出门,她忽然又想起一事。
“那天在京兆尹府,殿下说褚瀚曾强占土地,是怎么回事?”
萧惟听后,笑着朝谢无猗一歪头,一步三晃地引她来到书房。
“四年前冬天,户部照例核准人口土地,发现褚瀚以他人之名强占了几处农庄。你父亲核查无误后报了上去,父皇大怒,革了褚瀚御史的官职。”
萧惟从书阁某处翻出来一条案卷,上面记录着几处农庄的名称和位置。褚瀚赶走了原本住在那里的百姓,私建别院供自己玩乐,实在太不知收敛了。因此,皇帝也没打算顾念褚余风的情分,按律处置了褚瀚,以至于褚瀚到现在都还是白身一个。
谢无猗反复看了看卷宗,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唯有上面的时间刺痛了她的眼睛。
四年前……
那是她最后一次离家,也是她最后一次见到乔椿。
时间紧迫,眼下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她这口气还不能松下。谢无猗咽下如浪涛拍岸般的怆然,抬头问道:“就这些?”
萧惟却意外地一挑眉,“这还少吗?小猗原本的生活也不奢靡啊,这几处庄子加在一起可比你家大了数倍不止呢。”
“我不是说这个……”
谢无猗无奈地扶着额头。她本来是想问褚瀚的私产是否都写在上面了,同时她又有些疑惑,萧惟怎么会留意这些?以他的性格,不至于连四年前的细枝末节都要归档,这也未免太不像他了。
转念一想,每个人都有秘密,尤其是身为皇室子孙,萧惟或许另有他用。他肯给她看是因为这与军粮押运案有关,按昨夜的说法,他用不着透露一半隐瞒一半。
何况他们是合作,案情之外的事她没资格刨根问底。
是她越界了。
谢无猗叹了口气,“没事,走吧。”
两人并肩走在街上,还没到万春楼就见那边热闹非凡。一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萧惟立时皱了眉。
“少观?”
少观是祝朗行的字,他不会又是为了跟别人争姑娘闹起来了吧?
这个不省心的愣头青。
萧惟和谢无猗紧走两步,在旁边一家卖纸伞的小摊上停住,一边看货一边观察万春楼的动静。听里面的意思像是祝朗行想请紫翘弹奏一曲,结果被人拦住了。
“凭什么不都得评个理?”祝朗行气得破口大骂,“小爷我不过是想让她弹个曲儿,你这丧门星来扫什么兴?”
在大堂里阻拦祝朗行的正是褚余风的幼子褚瀚,谢无猗和萧惟对视一眼,彼此都露出了然的表情。
褚余风果然有动作了,而且地点刚好就在万春楼。
“今日我就是为紫翘来的,她必须来陪我!”褚瀚毫不示弱地回嘴,他直接把紫翘粗暴地拉到自己身后,阻止祝朗行接触到她。
身后的紫翘成了众人的焦点,早已羞得面红耳赤。她怯怯地埋头扯住褚瀚的衣角,嗫嚅道:“褚公子息怒……”
不料褚瀚扬手打了紫翘一巴掌,直接把她打得瘫坐在地。紫翘浑身颤抖,眼泪扑簇扑簇地濡湿衣裙,却连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门外的谢无猗一下子握紧拳头,眼神也冷了下来。
万春楼虽名为酒楼,但其实也算个寻欢作乐的场所,只不过不像一般秦楼楚馆叫法那么直白。可即便如此,光天化日之下,两个大男人为一个女子争风吃醋也就罢了,褚瀚竟然还动手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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