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亦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云枝上前接过,呈给江楚然,她接着说:“这是臣整理出来姚相涉足不多,但以后是非常有前景的产业,有胭脂铺和糕点铺,京城南市有一家只做菜的铺子,每日只做十道菜,但因为菜品美味,常常十金难求一道菜,糕点铺子也可按照这个思路,臣估算每年可进账百十两黄金。”
“南市?不知比之御菜如何?”江楚然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陛下要尝尝吗?”
江楚然摆摆手说:“算了,朕不可食宫外东西。”
“爱卿先退下吧,让长明带你去领赏。”
“臣谢过陛下。”
江楚然被木亦竹说的心动,看着那张纸,嘴角的笑意掩藏不住,等木亦竹退下时,她的笑才收回,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江楚然将纸递给云枝,云枝便仔仔细细地收着,笑着说道:“木大人当真不愧对陛下对她的宠爱,做事果然漂亮。”
江楚然末了才开口,语气淡淡的:“帝王驭术罢了。”
云枝不语了,只是她刚刚分明从皇帝眼中看见心疼了。
……
木亦竹从宫中出来,坐上马车,四下无人之时,她才将虚握的手掌张开,里面正是那块被她咬了一小口的桃花饼,从怀中掏出自己的帕子,将它仔仔细细地包了起来。
目光落到江楚然递给她的一方素帕,上面绣有一支开得张扬的桃花,想到她脖子处也有一支桃花,想来陛下是真的喜欢桃花。
木亦竹认为陛下的眼睛很漂亮,里面似乎藏着一个草长莺飞的青阳,今天那双漂亮眸子因为她而盛满了情绪,她一想到这一点,便从心脏底部升起一片餍足,灼得她心疼。
“去南市。”
木亦竹叹了一口气,不知想起什么,神情竟有了一丝怜悯。
她特意让马夫驾车路过南市,布茧的手撩开竹笭一角,看向那家名为“谈食”的店铺,一双过于沉静的眸子盯着那些衣着体面的小厮童仆捧着珍宝似的菜肴走了出来,那些人的大带上都绣有马腾纹,如果她没认错的话,那是杜家的家纹。
竹笭被放下,她知京城四族财势滔天,不曾想奢华至此,一个木牌却要用数十金的供品供着。
听说杜丰民将军生前最是节俭清廉,不想死后被金尊玉贵地供起来,连神龛都是从百越运回来的黄花梨木制成的,奢华程度比之皇家祠堂也不输,而杜家后人也因此落了个“孝子”名声,她摇了摇头,沉声对外面吩咐道:“回府吧。”
不管是江君兰还是江楚然都对杜家过于纵容,那些历来皇帝难以忍受的僭越,她们俩却格外的包容,让人怀疑难道真就因为杜将军的不世之功,可古往今来有赫赫之功的臣子不在少数,本朝也有持功自傲者满门抄斩的例子,偏偏杜家一个例外,真是奇怪。
而杜家祠堂这边,杜倾薇看着正在指挥仆役摆放供品的杜玄烨一阵咬牙切齿,偏偏他还在和杜倾若旁若无人地说着。
“小妹,这可是阿兄从半个月前就预定的了,足足五金。”
杜倾若盯着那些供品,眼里有垂涎,不知道什么时候家宴也能吃上这样的佳肴:“兄长怎么这么贵?”
闻言,杜玄烨也觉得一阵肉疼:“不知,但这老板脾性古怪,可能都这个价钱。”
杜倾薇招了招手,杜府管家陈平走上前来:“女公子,有何吩咐?”
“将家主的私库关了,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得支给他超过百两的银两。”
陈平看了看远处毫不知情的杜玄烨,语气迟疑:“这……”
杜倾薇的语气直接冷上一个度:“有什么疑问吗?”
“奴不敢。”他还能有什么疑问,这长子虽是家主,但府中大小事务全都依仗大小姐,只希望家主不要迁怒他才是。
杜倾薇点了点头,直接越过兄妹俩,进到祠堂里面,取了三根香插到香炉里面,然后跪倒在蒲团上拜上三拜。她看着杜丰民的牌位,面上恭敬,心里却有些哀怨:阿父为何留给女儿两个蠢货?
外面的两个蠢货:阿父有口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