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亦晴的身影一出现在赌场之内,就有人主动上来迎接。
“宋老板,您来了,里面请。”
有人主动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这种待遇让她受宠若惊。
来之前,她的心中也万分忐忑。
赌场这么大一块肥肉,张炳峰真的愿意交到她的手里吗?
宋亦晴不确定,所以她今天是来试探的。
张炳峰正在包间内休息,听到宋亦晴来了,立刻坐起身,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好多了。
他的手下扶他下床:“要不要告诉宋老板您病了,让她改天再来拜访?”
“不用,今天就见。”
他打起二十分的精神,去见了宋亦晴。
昨天的灯光太过昏暗,宋亦晴没有看清张炳峰的长相。
今日阳光正好,眼前高大魁梧的男人面容坚毅,头发中掺杂着白发,不苟言笑,却有一种风流倜傥的美。
宋亦晴在心中暗自猜测,想必他当年也是能够迷倒万千少女的大帅哥。
“您好,没有打过招呼就来拜访你,是我们唐突了。”
张炳峰坐下,不以为意地笑道:“说那的话,你什么时候来,我都高兴,欢迎。”
那些人将宋亦晴带来的东西摆在桌子上。
“这是我的一点点心意,还请您收下。”
张炳峰的笑意更深了一点:“好好好,难为你有这份孝心。”
宋亦晴双手放在膝盖前,她的包里存放着她连夜手书的一份计划书。
整改赌场的所有方法,她都记录在册。
“我今天来,其实是想和你探讨一下赌场的改革方案。”
宋亦晴将计划书交到张炳峰的手中。
张炳峰不急不慢地翻阅起来,逐字逐句,认真地品读。
越看,他脸上的越舒缓。
这孩子聪明,像他大哥。
终于他看完了最后一句:“这些都是你想的?”
“是。”
宋亦晴仿佛是一个被老师提问的小学生,恭恭敬敬地回答。
“这些点子都很好,你就拿这个赌场做试点,如果成功了,就推广到全省内各个产业。”
张炳峰对她表现出极大的信任。
宋亦晴受宠若惊:“难道您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有。”
张炳峰笑着摇头,其实不止赌场,他想把所有的产业都交到宋亦晴的手中,又担心吓到她。
“那您有没有什么建议?”
“建议嘛……”
他又重新看了看计划书:“高端局和低端局的场所要分开,不能在同一家店里展开。”
“你说的赌钱验资,具体要验什么东西呢?现金房产或者其他什么?如何证明这些东西就是他的,这些都需要后续细化。”
“还有他们一旦欠钱,让他们去自家的工厂打工,这个办法不错。只是要增派安保人手,毕竟他们都不是勤勤恳恳的主。”
张炳峰一连提出了好几条建议,宋亦晴认真思索着,觉得都很有道理。
他一口气说了太多的话,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从兜里拿出一方手绢,捂住嘴,身体前后颤抖。
宋亦晴静静地观察着,在想自己要不要给他针灸,或许那样他能舒服一点。
犹豫间他已经停止了咳嗽,手绢上那红彤彤的血迹刺痛了她的眼睛。
“你生病了?”
“嗯,小毛病而已。”
宋亦晴低眉,重新看了看他手绢的位置。
白手绢上那滩血渍格外明显。
“小毛病是不会咳血的。我是大夫,可以让我给你把把脉吗?”
张炳峰曾经跟在刘明利身边,偷偷地在对面茶楼观察她坐诊。
当然知道她是一个大夫,而且找她看病的人不在少数,看样子医术很不错。
可他的身体他知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勉强靠药物维持着。
他本想退休,不料刘明利做了甩手掌柜,先溜走了。
他一直将自己生病的事情瞒得严严实实的,怕他担心,悲伤。
好在他现在找到了接班人,他就是强撑,也要撑到宋亦晴真正的接手赌场。
宋亦晴再次出声道:“请你相信我,我是一个大夫,不会骇人听闻。你可能真的病得很重。”
张炳峰点了点头:“我的身体我知道,人嘛,早晚有一死,没关系的,不劳你费心。”
听他这么说,看来他也是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的。
这更加坚定了宋亦晴想要替他把脉的决心。
“你不要这么悲观,或许我会有办法呢。”
没有号脉之前,她也不敢妄下断言。
张炳峰笑了笑了,把手放在桌子上:“既然你想看,那就随你吧。”
宋亦晴搭上了他的脉搏,他的病情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脉沉无力,时日无多……
“这……”
“不必惊讶,我都知道的。”
用病入膏肓来形容他目前的状况,十分恰当。
“怎么会这个样子?”
“年轻的时候不懂得珍惜,硬生生把身体熬空了,到老了不知道保养,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其实还有其他的原因,他这么多年劳累过度,为了将赌场经营妥善,付出了全部的心血。
如此劳心劳累,才最后造就了他的病情,无法控制。
“您的家人知道您的情况吗?”
“家人啊……”
张炳峰有些怅然若失,仿佛又触及到了那个他不愿意提及的回忆。
大灾荒那几年,他们全家为了逃难,由南往北迁徙。
路途上,他的家里人不是病死了,就是饿死了,最后只剩了他一个。
明明他也是要饿死的,但在最关键的时候,他遇见了刘明利。
刘明利把他仅有的一块干粮掰成了两半,分给了他。
对于他来说,刘明利就是他的家人。
四舍五入,宋亦晴也是他的家人。
“没了,他们都死了。”
宋亦晴震惊地看着他:“抱歉,是我冒昧了。”
张炳峰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年轻的时候光顾着做生意,根本不知道娶老婆生孩子。现在年纪大了,再想生也来不及了。”
宋亦晴这才了解到,原来他后继无人,所以才会看到她时格外的亲切。
他不想从别人的眼睛里看到怜悯,他调侃地说道:“你爸爸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这么说来,你不就是我的亲侄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