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钦儿的马车的确是从安和街拐出来的,陈夏使了银子一打听,才知道王钦儿是去找谢小姐了。
“可知道是寻的哪位谢小姐?”
“不知道在里面见了哪一个,只知道出来的时候,是谢春华小姐身边的丫环送到门口的。”
这让谢容昭有些意外,谢春华竟然愿意与王钦儿来往?
谢家不是自诩世家名门,从不屑于与乡野出身的人家来往吗?
谢容昭冷笑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当初阿爹刚中了榜眼那会儿,也不见安和街谢家有什么表示,直到后来阿爹步步高升,眼瞅着都升到正四品了,那边才在年节时主动送了节礼过来。
不就是觉得不能再小看阿爹了?
谢怀义那一大家子,如今真正在朝中得用的,也就只有他一个,而且这两年明显是不得圣上欢心的,有什么要紧差事,几乎都是避开他了。
若不是如此,谢怀义也不会急着与秦阁老结盟。
回到家,谢容昭又将王宜诺送的菊花枕带到正院去,得知父亲今日散衙早,且明日要休沐,便乐颠颠地去书房了。
陈娇娇见她一路小跑,还有些担心。
“母亲,昭昭就这样去书房,父亲不会责怪吧?”
“不会,咱们家里呀,没什么地方是乖宝不能去的。也就是你嫁过来了,要是以前,她也时常往宝辉院跑。如今倒是知道避嫌了,不再如以前那般莽撞了。”
陈娇娇脸色微红:“宝辉院也是欢迎昭昭的,她想几时去都成。”
刘若兰打趣道:“那可不行!以前是没有成亲,而且乖宝是想她大哥,所以每回晖哥儿回来,乖宝都要跑过去嘘寒问暖的,现在他成家了,有你照顾着,也不需要乖宝再去操心了。”
这就能听出来,他们兄妹间的感情很好。
原本就是亲堂兄妹,如今因为过继有了亲兄妹有名份,感情好是好事。
谢容昭跑到书房,豆子正在外头候着,见小姐过来,没来得及进去通报一声,只能帮着掀帘子,请小姐进去。
“阿爹,我来了!”
谢修文早就听到了脚步声,敢在他这院子里这般行事莽撞的,也就只有一个谢容昭了。
“乖宝不是去定国公府了吗?这么早回来?”
“嗯嗯,阿爹在忙吗?”
谢修文将笔搁下,然后招呼她一起坐到外间的软榻上。
“没什么要忙的,许久不曾与你对弈了,来一局?”
谢容昭的小脸儿一垮,“我又赢不了阿爹,回回都是您的手下败将,您都不知道让着我。”
“好好好,这回阿爹让着你。”
“那可说好了,不许反悔!”
父女二人一边下棋,一边闲聊。
对于谢修文来说,下棋是小事,主要就是想多跟女儿一起说说话。
“阿爹,我今天在定国公府听到了一件国事,好像是户部尚书家的千金说的。”
“嗯,可是关于清丈?”
谢容昭瞪大眼睛:“这都能猜到?”
“朝廷每隔几年都会有一次清丈,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一回,可能要闹得有些大,有人上奏,有些地方官员或者是藩王侵占良田,再加上之前平王的事情,所以这回的清丈可能会有些麻烦。”
谢容昭不太懂这些,但是她知道一旦有麻烦的差事,就代表着她阿爹极有可能要忙起来了。
“阿爹,是不是清丈要得罪很多人?”
谢修文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若是前几次,或许不会得罪人。但是这一次,还真被你说着了,应该会得罪大批的官宦以及藩王吧。”
“清丈这种事情,女儿不太懂,但是一般应该是由户部或者是地方官员一起去办吧?”
“嗯,的确如此。”
“阿爹,这种得罪人的差事,不会落到您头上的吧?”
谢修文看向她,笑得很是欢愉:“乖宝这是在担心阿爹呢?”
“倒也不是。我相信阿爹有本事,什么差事都能办好的。我只是舍不得让阿爹太辛苦,而且得罪人多了,日后肯定会有人向阿爹使绊子。”
这话,谢修文自然是认同的。
“还是我的小棉袄由贴心呀!”
“阿爹,那这次会不会派到您身上呀?”
谢修文笑着摇摇头:“清丈一事可不是说说而已,要劳动大批的官员书吏,而且,如今朝堂上争执不下,我估计这回清丈可能是弄不成的。”
谢容昭一脸惊讶:“您的意思是,今年不清丈了?”
“清丈是大事,而且也是大动作,可不是三五个月就能有结果的。不仅需要地方官员配合,还得由朝中派出得力之臣子前往监督,如今又有争执,估计要拖上几年了。”
谢容昭听明白了,这清丈一事不成,估计也是在朝中受到了阻碍。
“还听说什么了?”
谢容昭也没瞒他,又提到了边防商贸一事。
“嗯,此事的确是已经在内阁讨论了数日,先前圣上曾提过,但是因为时机不对,所以一直没办成。说到底,也是阻力太大。一旦由朝廷出面开始做边防商贸,那受损的便不是一两家极有可能是几十家,甚至是上百家的利益了。”
说白了,就是边防开始卡了,一切要走正规手续,有朝廷批准通商了,那之前通过走私的人家,自然就不可能再得好处了。
所以说,这件事情,还真地是相当棘手。
这与清丈带来的后果,其实也差不多。
都是让一些名门、官员们利益受损,只不过,开通商贸,得益最大的是朝廷,仅是关税这一项,就能让国库充盈起来。
而清丈,一旦做得如同圣上所以为的那般彻底,那得利最多的,还是百姓。
当然,朝廷也会因为多出良田来,增加税收这一项。
“阿爹,这边关商贸,应该由谁管呀?”
“若无意外,当由鸿胪寺来负责,怎么?乖宝想学?”
谢容昭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女儿才不想学这个,只是觉得好奇。而且我好歹也是您的女儿,若是对于这些政务当由何人哪个衙门来负责都不知道,传出去多丢您的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