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之下。

“嗯？首辅大人怎么不出声了？”

不少官员彼此交换眼神，面露惊疑之色。

这可是祭祀太祖的庄重场合！

张太岳诵念祷文，竟戛然而止，如何能不让人震惊？

一旁负责主持祭祀仪式的礼部官员，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生怕出现半点儿差错，那他们也难辞其咎。

还好关键时刻，张太岳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刚才只是一个稍长的停顿，缓了一口气罢了。

“……太祖开天行道，肇纪立极，大圣至神……”

“……日月重光，河山再造，光复大义，昭示来兹……”

张太岳满脸肃然，继续诵念祷文。

不少官员闻言，终于松了口气。

跪伏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擦去额头上的冷汗。

然而，还是有不少人心中在琢磨，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够让这位身为当朝首辅的张太岳为之停顿。

杨凡自然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

“有些奇怪……”

他目光闪动。

可惜神通被封禁，无法望上一眼。

当然，他这也只是想想。

就算是神通没被封禁，恐怕他也不敢这么做。

要知道，那可是一条超过万丈的真龙之躯，盘亘于天地之间，无形的气机几乎充斥于整个孝陵，仿佛承载着大明之重！

妄图窥探对方，与自寻死路有何区别？

不过，不看不代表什么都不做。

好不容易混进来，大家的注意力又全部聚集在祭祀典礼上，杨凡还是决定做些什么。

毕竟，来都来了。

要是空手而归，岂不遗憾？

于是，一块块破碎的人皮缓缓的从杨凡的手臂上滑落。

与此同时，《道德经》也分出一道清光落入破碎的人皮当中。

伴随着山间的清风，这些人皮碎片犹如纸屑一样，飘然朝着远处飞去。

待到一处无人的僻静处时，这些破碎的人皮猛地凝聚在了一起，皮与皮的间隙处悄然融合，仿佛从未分割过一般。

一个身影骤然显现而出。

看其面貌，赫然是先帝朱桓！

“咔咔咔。”

杨凡转动了一下脖子，露出了笑容。

上次就是借朱桓的气息欺骗了神都的帝陵，如今来到了孝陵，他怎么不得代替朱桓来祭拜一下老祖宗？

不过，他还是很小心翼翼的朝着祭坛方向看了一眼。

尽管有朱桓的气息，以及《道德经》清光庇佑，他还是心中忐忑万分。

不过，见到盘踞在空中的那一条庞大的真龙，并无任何的异样时，他才彻底是松了一口气。

随即，大喜过望！

“竟然真的瞒过去了！”

相比于神都帝陵那十来座帝陵彼此界域分明，这里作为开国太祖的帝陵，反倒是对于其他帝王的气息有极高的包容度。

“不过，正好便宜我了！”

若是运气好的话，他未尝不能得到最后一具皇者皮相！

到时候，炼皮一道将彻底圆满！

“快了，快了！”

杨凡强忍心中的喜悦。

伴随着哗的一声，人皮再次散开，悄无声息的朝着陵墓方向而去。

穿越御河，来到蜿蜒曲折的陵墓神道上。

远远的能够看到神道两侧的石兽，分别为狮子、獬豸、骆驼、象、麒麟、马，每种两对，共十二对，二十四件。

每种两跪两立，夹道迎侍。

狰狞凶悍的外表，在技艺高人的神匠打磨下，彰显无疑。

而每一尊石兽都似乎有数以百万斤，栩栩如生，仿佛忠诚的护卫，似乎随时可能从沉眠中醒过来一般！

护佑它们伟大的主人！

为它们的主人搏命而战！

此刻，杨凡是以皮魔王形态行走，所以对于妖魔气息格外敏感。

他见到这些石兽，心都是一凉。

因为他一眼就觉出这些石兽的异样。

这些石兽……是活的！

他觉得头皮都有些发麻。

这般雄壮的体型，一旦复苏，恐怕绝对有妖魔主君一级的威能！

要知道，这里足足有二十四尊！

还只是在陵墓的神道上！

而在神道中段，还有相对而立的翁仲，以及武将、文臣各两对，共计八尊，每一尊都身高一丈六尺！

与佛的高度等同！

杨凡缩在路边，感觉心里有点发慌，也不知道现在回头还来不来得及……

“大不了损失掉朱桓的人皮！”

“况且，大周列祖列宗，五千载传承，不可能只剩一张皇者皮相才对吧！我那便宜哥哥给一张也是给，给两张估计问题也不大！”

“拼了！”

杨凡狠狠给自己打了打气，然后果断的找到一个草丛一缩。

决定等天黑在行动。

时间分秒过去。

祭祀典礼慢慢结束，那一条巨大的真龙享受完供奉的祭品香火，这才缓缓消失在孝陵墓地当中。

而张太岳也率领诸多官员离开孝陵。

孝陵卫重新封闭了这座陵寝。

整座陵墓，仿佛一下子沉浸在不死不生的一种永寂的状态当中。

“人都走了，也该到了我行动的时候了！”

杨凡留在此地的这一具皮魔王分身，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然后，一愣。

因为在一片黑暗当中，一个人影竟然沿着神道缓缓走来，目标好似正是陵墓方向！

“来同行了？”

杨凡一惊。

不过，很快他就看到了那人影的容貌，再次愣住。

来人赫然是张太岳！

“好你个张太岳！你可是堂堂的当朝首辅，心学半圣，竟也学陆持那厮，学人家挖坟掘墓，实在是……”

“实在是……好想让你带我一起！”

杨凡的心里碎碎念。

眼看着张太岳从面前走过，杨凡的目光却忍不住落在了对方的手上。

对方的手上赫然托着一册圣旨！

“难怪对方能够如此时候，深入孝陵！”

竟是有圣旨护身！

杨凡看了真是垂涎欲滴。

目送张太岳前往孝陵的地下陵寝而去，他正要从草坑里面爬出来，又一个人影竟然出现在神道上。

相比于张太岳的脚步匆匆，此人的表现却有些奇怪。

他几乎是一步一停。

眼神里充斥着沉湎过去之色。

一身锦袍，尊荣极贵。

然而，杨凡却是认出了那张脸。

“大明惠帝，朱允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