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射,发射”
在庆阳府不远的一处洼地,两千多补给部队还在那里坚持着。
可是对方五人的包围圈越来越近。
二毛子的声音已经彻底嘶哑,但他必须站起身,朝着前方看去。
不然他身边的百人部队,就会失去方向。
砰砰!
两声铳响,二毛子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鲜血潺潺流出。
“东侧两步,发射!”
喊完这最后一句,他倒在了地上。
朱媺娖丢掉手中的火铳,急忙上前扶住对方。
二毛子看着朱媺娖,嘿嘿嘿的笑了一下,便没了声息。
“二毛子.....二毛......”朱媺娖有些紧张的捂住二毛子脖子上的孔洞。
鲜血留了满手,她也不在乎,只是一直呼唤着。
但,二毛子已经没有丝毫应答。
“二毛.....你说话啊。”朱媺娖颤抖道。
千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这里,他把朱媺娖,按在原本的位置上,站在高处,大声喊道:“发射!”
二毛子静静的和把总躺在一起,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一般。
朱媺娖捡起自己的火铳,手中的动作越发快了起来,甚至,她直接站起身,就是为了能瞄的更准一些。
可是,哪怕他们有一车的火药和弹丸。
当他们不间歇的使用,这些能用三到五天的弹丸,也终于开始见底。
摸着身边已经空的火药袋子,朱媺娖叹了口气。
刚出皇城的时候,她对这个世界还满是恐惧和不安,对谁都带着戒备。
她知道外面很危险,可是为了见到朱慈烺,她还是勇敢的走了出来。
但结果似乎并不太好。
到现在为止,她也没见着自己的皇兄。
可是,在这场经历中,朱媺娖成长了。
她能端起火铳,能扛起重物,还有了在一起的玩伴。
明明昨天还在相约一起去各自的家乡,可是今天,就已经天人永隔。
朱媺娖很伤心,却无法表达出来。
她只能拿起火铳,对着叛军一铳又一铳,宣泄着心中的不满。
可是,他们终究只有两千人。
当叛军带着火铳逼过来的时候,朱媺娖仍旧没有放下自己的火铳,可是,她没有弹丸了。
反贼们带着凶恶的表情,他们那边已经不知道被补给部队杀了多少人。
当朱媺娖这些人被包围了,不存在投降的,他们肯定会被反贼无情的杀死。
千总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于是,他把背后背着的砍刀拿了出来。
或许,死在这里也是不错的选择。
朱媺娖叹了口气,她知道近战的话,必死无疑。
终究只是一个刚到一米五的女人,怎么可能和这些满是杀气的男人比拼力气?
但她没有退缩,看了看躺着的二毛子,还有把总,一股戾气升腾而起。
就在补给部队打算撤离掩藏地,站起来和对方明刀明枪正面交锋的时候,突然,一阵轰鸣声响了起来。
是大炮的声音!
整个反贼阵营都愣住了,哪里来的大炮?
没等他们疑惑,大明的军旗在不远处猛的竖起。
天雄军推着五门火炮,在后面对着这边射击。
一队百人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这边冲了过来。
当他们冲到炮击位置的时候,大炮也适时的停止。
可这百人骑兵仍旧没有停下来,他们速度飞快,丝毫不在乎反贼打出来的火铳。
也有骑兵从马上摔落,毕竟他们也是血肉之躯,抵挡不住弹丸。
但,他们没有后退,没有散乱,阵形依旧整齐,速度依旧飞快。
尤其是领头那人,骑着枣红骏马,手持烈焰红缨,每次挥舞便取一人性命。
即使弹丸打在对方的盔甲上,似乎也根本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伤害。
那明黄色的铠甲,仿佛合金打造的一般,在初升的太阳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辉。
朱媺娖站在原地,愣住了。
那人,好生熟悉。
虽然从未见过皇兄在战场上纵横捭阖的样子,可那身形,那脸,即使距离很远,却也被她一眼认出。
“皇兄......”朱媺娖呢喃着,不知不觉竟落了泪。
“增援来了!太子来增援我们了,太子没有放弃我们,儿郎们,随我接应太子!”千总站上高台,高声喊道。
本来已经绝望,准备负隅顽抗的两千人,这一刻突然充满了干劲。
他们抓起刀,丝毫不惧反贼的火铳,悍不畏死的冲了上去。
反贼们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大明军队,在他们的印象里,大明的府兵都是那种一击即溃,根本不敢和他们正面作战的人。
可接下来的事情,已经容不得他们思考了。
一百骑兵畅通无阻的从头杀到尾,绕着两千补给部队,一圈又一圈。
那领头的大明太子,好像索命的恶鬼一般,但凡所到之处,必有反贼丧命。
更让他们绝望的是,那一万天雄军推进过来了。
本来十几万大军的张献忠,因为派了五万人来围剿这两千人,便只剩了七八万人。
他们看到天雄军冲出来的那一刻,还开心呢,不用攻城,就可以和对方一战,甚至都不用付出多大的牺牲。
在张献忠的想法里,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失败。
毕竟,他有这么多人,天雄军才一万人。
天雄军有的火器,他们也有,他们凭什么会输。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几乎惊掉了他的下巴。
那一万天雄军分成百人小方阵,拿着火铳,好像机器一般,向着他们选定好的方向射击,填充,再射击,再填充。
有人倒下了,后面就必然有人补上。
他们好像不怕死一般,而且,他们的火铳射程更远,威力更大,也更致命,击打在没有甲胄的反贼身上,几乎没人能够撑得住。
暗处似乎还有莫名其妙的冷枪,很多反贼首领,还没来及做出什么指令,就突然被暗处的火铳一铳结束的生命,他们甚至找不到对方人在哪里。
久而久之,反贼们害怕了,他们没有组织,仿佛无头苍蝇一般,仓皇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