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圣通怕叫他想起他死去的二姐和那三个外甥女,忙挑开话题:“况儿要是这么不愿意,我还是得劝劝母亲。
况儿娶妻,那是要相伴一世的。
若是起了怨怼待人家不好,那可就造孽了。”
到了前殿,刘秀去理政,郭圣通则往偏殿去读书。
没过半个时辰,宫人来报说阳安侯夫人到了。
郭圣通忙迎出去,母女两个携手进来。
坐着说了会话后,郭圣通见春光明媚便提议说出去走走。
母亲笑着应好。
出了前殿,慢慢走上复道。
居高临下望去,但见春风涤荡,绿草如茵。
松柏浓绿,杨柳嫩绿,梨花雪白,桃花嫣红……
春光肆无忌惮又温柔小意地流淌在天地间,几乎把人的心都给化开了。
郭圣通和母亲一边走一边说话,“疆儿以为您今天进来还是要说况儿的婚事,急的不行,要我别催他舅舅……”
她一面说一面看着母亲的神色,见母亲也是欣慰好笑居多,便趁机道:“男儿不比女儿,婚事大可从缓些。
况儿实在抵触的厉害,母亲便再放宽几年吧。”
母亲站住了脚,望着她笑:“我就知道,况儿犟着脖子不肯,你早晚得先向他低头。”
郭圣通有些愧疚。
一年中况儿至多在家待上一月,洛阳于母亲来说又是他乡,处处不熟悉。
母亲不想随意结交朝臣家眷,将来让郭圣通难做。
便是想串门说话,也只能去两位公主家。
两位公主家都是有小孩子的,母亲见了难免又是喜欢又是难过。
别人的孩子再可爱,终究不是自己的亲孙子,哪能时时刻刻见着呢?
刘疆是她嫡亲的外孙不错,却因着是太子早早就要念书进学,哪有功夫在她跟前承欢呢?
母亲在空荡荡的绵蛮侯府过的很寂寞。
她盼着郭况成婚,有了儿媳有了孙子孙女,日子就热闹起来了。
可谁成想,郭况都十六岁了还不愿意成婚。
郭圣通作为女儿,非但不能在母亲跟前尽孝,如今还要劝母亲算了。
她觉得很有些对不起母亲。
她自己如今是幸福美满了,可母亲呢?
她嫁了,况儿从军,母亲过了多久冷清清的日子啊?
也是该过够了。
母亲见她低头,就去拉她的手:“傻孩子——”
她柔和的声音泼洒在春风里,淡淡地拂到郭圣通脸上:“我嫁到郭氏的第一年,就怀了你。
你祖母高兴的不行,和我说人老了真就盼着抱抱孙子。
我那会只是笑没有说话,心里却在想哪会这样?
儿女大了,该成婚成婚,该生子生子,我哪会巴望着盼?”
郭圣通看见母亲平静的眸子里起了涟漪:“但真叫你祖母说中了,年纪大一点了确实格外喜欢小孩子。
我也开始盼着能有个孩子奶声奶气地唤我祖母了,可况儿啊——”
母亲连连叹气:“他硬是不肯,难不成我给他强娶回来个媳妇?
那不成了害人家。”
母亲这话是在告诉郭圣通,她也灰心了。
郭圣通有心劝母亲像她前世那样寻找个寄托。
可转念一想,父亲那般博学多才,母亲能跟他琴瑟和鸣,想必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再去钻研这些,又会想起父亲来,倒惹了母亲难过。
她们驻足的这块,从下望去正好见着拜者的一盆海棠花。
海棠花很瘦,连带着花骨朵也像娇怯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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