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块巨大的残缺石碑,横亘在朝年脚下。
左右两块,其中间有斗折的裂痕,犹如一道被固定的闪电。石碑竟是被活生生劈成两半,其上以阴刻之法,凿出了四字。
“有凤来仪”
银钩铁画的四字都随着石碑一并被从中破开,分作不规则的两半。而朝年之前所以为的沟壑,哪里是什么沟壑,分明只是那“凤”字的中心部分,那所谓的拐角,亦不过只是“又”字的笔画拐点罢了。
四字气魄格局,可见一斑。
周遭有许多碎石散落,说是碎石,也如一个个小石山丘,只是在这巨碑面前,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纵是石碑残破,四字残缺,可那股磅礴大气,以凤作字的气势,依旧让人凛然。
这应是万年前的石碑,难以想象,在那个时期,石碑屹立此山之中,上通天,下达地的宏伟大观。可又是何人有如此手段与胆量,竟敢歇翻打碎此碑,又将其埋入万丈红河之底?
朝年甚至不能确定,这红河与这巨碑究竟有何关联,孰先孰后?
他猛的想起,这山名为陨凰,如今又看见了被不知是人力或是天罚劈成两半的山碑,那一个凤字裂的触目惊心,让人不寒而栗。
陨凰山凰陨,莫非真有其事不成?毕竟,没有人会无故立如此巨碑,还在其上刻下四字,又在四字之中布下那让人眼花缭乱的精妙大阵。
还有那一块飘出的染血破布……
“呼呼呼呼……”
不及朝年细想,那股呼啸之声又起,一股巨大的吸扯力自那望不到尽头尽头之处传来,仿佛在那儿有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一切活物都要吸纳其中,周遭的空气在朝年身边呼啸而过,割的他生疼。
以他借幽蓝淬炼过的体质,可想而知,这阵烈风是何等声势。
这让朝年始料未及,这股吸扯力太强大了,较之第一次不知暴增了几何,几乎可与那鬼谷之中猛烈的岁月阴风相提并论,只不过是一者吹走,一者是吸去。
这烈风不断增强,根本不是他能抵御,沉下身子,赶忙躲进那“凤”字之中。
这股吸扯之力连黑暗都可吞噬,若是被卷走,恐怕是凶多吉少。
那残破的石碑在这剧烈的吸扯之下竟巍然不动,甚至连那些石碑碎裂后裂出的碎石都不曾移动过半分,不知是久在红河之底与世隔绝还是因为什么,这些石碑、碎石上并没有岁月侵袭的痕迹。
头顶上裂缝呼啸,甚至能隐约看到被割裂出的空间裂缝开开合合。朝年不禁暗自咋舌,若是不躲入字中,光是这裂缝便能将自己绞个粉碎。
朝年收回心神,如今重新打量这“沟壑”,心中所想自是不同。
这堪堪一月的鬼族之行,先是古城墙,再是这陨凰万丈红河,鬼族大地上似乎有道不尽的神秘。反倒是源远流长的上黎有些相形见绌。
风不再嘶吼,灰色天幕之下又重归平静。
这红河之下的事态变化并非无常,似都是遵循这一定的规律,譬如黑雾,譬如这烈风。
朝年决定不再停留,既然字中之阵远远超出了他的阵法造诣之外,人力终有尽时,再赖着不走也是无益。他立即踏剑升空,那烈风来的毫无征兆,迟恐生变。
他将木雕执于手中,下来时能穿过那灰色天幕,木雕应该是功不可没。
木雕上的昏黄似乎明亮了些许,照亮了朝年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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