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些索伦人虽然勇猛善战,但纪律性较差。战阵当中,一旦打发了性子,丝毫于军令不顾,也着实让人头疼。而且,这些野人,驯化不久,语言交流也是一个大的问题。”镇州镇游击骆孟通却是摇头说道:“另外,这些野人不耐暑热,这天气稍微热一点,就难以忍受,神情便显委顿。我觉得吧,咱们下次再来大陆夏狩,该去辽东转转。”
“辽东没甚油水!”瞿国平苦笑一声,说道:“清虏于辽东之地施以沿海迁界禁海,更甚关内。从金州、盖州,乃至复州、海州,沿边一线百里之内的城镇乡村,尽数废弃。我们若是要攻入辽东,不说要冒着被清虏骑兵奔袭的风险,即使打破几个边墙内的村镇,恐怕也获得不了多少人口和粮食布帛。”
“大人所言极是。”骆孟通点头说道:“想不到,这清虏对我大明袭边,也会如此畏惧,竟不惜劳民伤财而毁边迁界。”
“非是清虏怕了咱们。”瞿国平抬眼看着前方数名齐军参谋正在小声的交谈,时不时的发出一阵轻松的笑声,“清虏怕的是齐国兵马,怕的是他们攻入沿海城镇,更怕的是他们强横无比的战力。连精锐的八旗部伍,都能一战而灭三万余。试问,清虏面对齐军,如何不谨慎对待。另者,清虏集结大军于江淮之地,和南京孙可望部数十万大军对峙,恐也无心应对我云州连年的沿海袭扰之举。”
月12日,日照。
清军沂州镇总兵刘世业端坐于马上,面无表情地望着远处那座明军搭建的临时码头。那里尚有三千余难民正在不断地登上二十多艘大小船只,哭喊声,惊叫声,喝骂声,喧嚣一片。而海边负责警戒的明军官兵也只有不到五百人,泰半持有火铳。
在刘世业身后,聚集的各处清军兵马不下三千人,却是非常安静地伫立在距离岸边不到两里的坡地上,并没有趁明军此时混乱之际,发动任何攻击。
“向济宁和徐州的报捷信使都已派出了?”刘世业轻声问道。
“回总戎大人,报捷信使已在昨日午后已派出,且皆为两百里加急。相信在明日傍晚时分,亲至济宁的巡抚大人和徐州大营的大将军定然会收到捷报,我沂州镇大败来袭明军,斩首一千六百级,并顺利收复莒州,将敌逐退于海上。”沂州镇副将葛庆荣在马上拱手向刘世业报告。
“嗯。”刘世业笑着点了点头,“待明军彻底离开后,派出第二波报捷信使,言,我沂州镇不畏明军炮火猛袭,奋勇杀敌,焚毁敌船十五艘,再毙敌七百余。”
“总戎大人?”葛庆荣有些为难地看着自家总兵,“这多出的七百余级首级,恐怕不太好弄。”
要知道,因为清廷在十余年前,便颁布了严格的剃发令,使得我大清统治区内官员和百姓均已剃发易服。而被明军攻占的地方,又都全部恢复了汉人传统衣冠和服饰。那么来袭的明军,自然也是束发的。
沂州镇敢向山东巡抚和徐州大营传递捷报,并有一千六百级斩首,自然是提前花了一番功夫将“借”来的首级好生装饰了一下,以备兵部和各级官员点验。但自家总兵大人竟然又要报捷,增加七百余斩首。副总兵葛庆荣便有些担心,仓促之际,恐怕会出岔子。
“那些腌臜污秽的首级,哪个官员会亲自一一点验?”刘世业说道:“咱们说有多少斩首,数量自然不会有差的。去年的徐州大战,镇南大将军鳌拜向朝廷报捷,不是还说斩首八万吗?呵呵,倘若真有此斩获,为何不见我大清兵马趁势打过长江去?”
“那属下这就吩咐下面的人去办理此事。”葛庆荣点头说道:“莒州城是被明军搬空了,但四下乡野之中,想必还是能寻到一些落单逃散的明军士卒。”
“报!”这时,一名清军探马快马奔来,“大人,济宁镇兵马距离此地已不足十里,预计一个时辰后将抵达我部驻地。”
“呵,这位蒋公爷来的倒是快呀!”刘世业对着葛庆荣说道:“瞧他这般架势,一副立功心切的模样,不愧我大清忠心耿耿的八旗好奴才!”
“总戎大人,这位蒋公爷,曾经可是卖了他们大明的皇帝,才染红了自己的顶子,并跻身于八旗汉军镶白旗,成为我大清八旗肱骨之臣。论身份地位,他可是主子,咱们才是奴才。”葛庆荣笑着说道。
“得,趁着还有时间,咱们赶紧布置一下战场。”刘世业扭头看了看码头已经所剩不多的明军和移民,“派个人知会一下对方,动作快一点。另外,撤离时,给咱们多留一些旗帜和衣甲,还有几艘船。”
“是,大人。”葛庆荣一抱拳,带着数名骑兵,策马向码头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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