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宫寝殿内。
海兰珠在妆台前,随手怒掷一盒鹅蛋粉,粉扬起如雾。
海兰珠怒斥道:“笨死了!连头都梳不好,滚开!”宫女怯怯地退开。
皇太极走进来,从背后抚着海兰珠的肩,笑道:“怎么了?兰儿!是不是身子不爽?”
海兰珠道:“心里烦!”
皇太极道:“我不是都尽量陪着你吗?”
海兰珠道:“可是皇上得坐朝理事、打仗阅兵,好多时候我都是孤单一个人!你又不在。”
皇太极道:“不是还有玉儿和皇后她们吗?”
海兰珠打断,嗔恼道:“我早就知道,你心里还藏着一个玉儿!”
皇太极道:“不是为了玉儿。换了是贵妃、淑妃,任何一位主子,都可以陪你嘛!”
海兰珠哀求道:“皇上,你以后早点回来好不好?我怕!还有人家带来的哪个珍哥,你把她放了好不好?”
皇太极面有难色道:“珍哥她做错了是要受罚,她上次出言不逊,皇后很有意见,这次又挑拨离间后宫的事,这事皇后已经做了主,我也不好再插手……”
海兰珠撒娇道:“可是我喜欢珍哥陪着我嘛!”
皇太极道:“珍哥心眼儿不好,老爱仗势欺人,会带累你的名声。说实在的,那样处置还算便宜了她!要不是玉儿跑来求情,恐怕……”
海兰珠打断,怒喊道:“不用她卖好!我不要再听见她的名字!”
皇太极柔声道:“兰儿……”
树林里福临和诸葛天席地而坐。
“事情就是这样,你现在明白了吗?”老人的脸上一片漠然和惆怅。
“师傅,想不道他们这么凄惨,好可怜!师傅,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我真的很像你的孙子吗?”福临问着。
“恩,你很像他,孩子,你终于肯叫我师傅了,如果可以,你叫我爷爷吧!”老人期盼的看着福临。
“爷,爷爷!你不要伤心!我以后一定像你孙子一样孝顺你!我一定会帮你实现天下和平的愿望的!爷爷,其实我是清国的皇子,我叫福临,你放心,以后等我当了皇帝,我一定会让这个国家富强的!”福临坚毅的说着。
“呵呵,无妨!我没有明清之争的观念,我相信你会是个好孩子的!记得,孩子,将来不要辜负爷爷的一番教导就可以了。”老人慈祥的摸着福临的脑袋。
“恩!我一定会的!爷爷,我要回去了,以后还能见道你吗?”福临此刻觉得老人异常的亲切,就真的好象自己的爷爷一般,想道自己的前世,不由将前世爷爷的形象和眼前这名义上的‘爷爷’重合起来,眼中也出现了泪水。
“恩,好,你去吧,以后你每天可来城中的墨山客栈找我,我在那里等你!”
“爷爷再见!”福临恭敬的磕了三个头,然后离去。老人目送着福临离开,然后抬头看着夕阳叹了一口气,眼中的坚毅一闪而过,似乎已经做出了某种决定。
夜晚,关雎宫。
一个嬷嬷突然冲过来跪下,慌道:“皇上,娘娘,八阿哥……他发高烧,奴才照料了一上午都没退,非得请御医了!”
海兰珠呆住,脸都吓白了。皇太极又急又怒,上前踹倒嬷嬷:“混账!怎么不早说!”
皇太极一面朝外疾走,一面急喊:“快!宣御医!宣御医!”
皇太极搂着海兰珠,两人紧张地盯着围在床边的数名御医的背影。
海兰珠慌张道:“皇上,怎么办?他才三岁,那小身子,怎么熬得住病啊……”
皇太极强自镇定道:“别怕,别怕,三班御医日夜诊治,没事儿的!”
数名御医低声商议了一会儿,其中一名被推出来,面有难色。
皇太极道:“八阿哥什么情形?”
御医犹豫着,不知如何启齿。
海兰珠怒道:“快说啊!”
御医道:“回皇上、娘娘的话,奴才们正在竭尽心智想法子。不过,八阿哥……原就因为娘娘体弱,故而先天不足,不算很结实,这场惊风又来得突然、来得凶猛,奴才们……奴才们……”
皇太极怒道:“怎么样?说啊!”
御医战栗的道:“奴才们,只能尽人事,其余就听天命了!”
海兰珠一阵晕眩,皇太极连忙搂紧她,脸色铁青,对御医狠狠地道:“别跟我找借口!反正八阿哥万一有什么好歹,我先杀了你们陪葬!”御医一惊,忙跪了下来,苦着脸拭汗。
永福宫寝殿内,苏茉尔正铺床,大玉儿在给福临换衣裳、爱怜地逗着他。福临因为今天的拜师,心情非常不错,所以睡的很香甜。
寂静的夜里,突然远远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海兰珠喊道:“我的儿……我的儿……额娘在叫你!听见了没有?回来啊!”大玉儿、苏茉尔怔住,面面相觑。
关雎宫寝殿内,御医数人跪在地下发抖。
海兰珠瘫倒在床沿继续哭喊,宫女太监也在拭泪。
皇太极面如死灰。半晌,他转头望着一个太监,那太监忙过来低声道:“皇上有何吩咐?”
皇太极微弱地道:“传我口谕,把珍哥弄回来,陪着娘娘。”
太监道:“遵旨。”
皇太极转身,拖着疲惫的脚步,垂头丧气地走出寝殿。
海兰珠哭喊得昏厥过去,宫女太监们乱着上前又扶又唤。
书房内,一盏如豆的灯光照着皇太极的身影。皇太极极慢地走来走去,突然晕眩,一手扶着书桌,心痛如绞,眼眶中浮现泪光,低下头,另一手掩住脸。
深夜,关雎宫寝殿里。
海兰珠躺在床上,握着胸弓着身,仿佛不胜痛楚,昏乱地喃喃自语道:“孩子……我的孩子,额娘活生生被摘去了心肝……割碎成一片一片……疼啊……我的孩子……”珍哥站在一旁,沮丧地看着她。
珍哥不满地道:“从前我在的时候,阿哥好端端的,哪有什么先天不足!真是胡说!倘若有我在,八阿哥也许就不会染上什么惊风了。娘娘,现在底下人都说九阿哥的生辰八字特别硬,会不会……是他克着了八阿哥?”
海兰珠听见了,艰涩地转动眼珠,看着珍哥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