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简意最终还是在阿晋的安排下上了车,再回头去看时,这几天以来一直漆黑一片的宅子是灯火通明的,她的心里戚戚的,有几分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她到家时已是凌晨了,她还想着要怎么同老爷子老太太解释,谁知道家里是漆黑的。连平常院子里会留着的灯也灭了。
好在她正准备进院子时遇到了应酬打车回来的童沅,她便问道:“我爷爷奶奶没在家吗?”
童沅惊讶的看了她一眼,说:“他们昨天就一起去寺庙去了,你不知道吗?”
简意这下只能说自己的手机丢了,还没来得及去买新的。
她多少是有些心虚的,同童沅说了几句,便进了院子。
爷爷奶奶不在宅子里是冷冷清清的,她上楼洗澡后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闭上眼睛,皆是那天晚上周起拉着她穿梭在泥泞中的情形,那时候明明是混乱又疲惫的,这会儿她却能清清晰晰的记得许多细节。
她是知道周起这人一向睚眦必报不肯吃亏的,今晚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儿来。她睁开了眼睛来,就那么许久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她第二天早早的就爬了起来,打算买了手机之后去寺庙找爷爷他们。洗漱好下楼,刚到客厅里,就听到书房的方向有响动声,像是有人在放翻东西。
爷爷奶奶还没回来,也不可能那么早的回来,简意的心里一紧,随手就打算抓起雨伞往书房里走。
离书房越近,翻箱倒柜的声音就更大。她的心提得高高的,走到书房门口往里看书,就见一道身影正在里边儿翻着,那身影是她熟悉的。
简意诧异,叫道:“爸爸?”
宋伟和被吓了一大跳,随即镇定着回过头来,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简意简单的回答,她将伞搁在了一旁,问道:“您在找什么?”她的心里是存了些疑虑的,他找什么东西要那么大清早的过来找?
“找几本书和一枚印章。”宋伟和回答,他很快转过身,说:“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说着又开始翻了起来。
简意在书房门口站了会儿,那么站着挺怪异的,她去了厨房里,打算做早餐。
只是她才刚进厨房没多久,宋伟和就出来了,拎了一个包,连招呼也没同女儿打就匆匆的离开。
简意出来只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院子门口。
她怎么都是觉得有些怪异,还没来得及细想,客厅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她以为是爷爷奶奶打来的电话,快步过去接电话去了。
电话却并不是爷爷奶奶打来的,而是舅舅简书恺打来的。比起和母亲,简意和舅舅反倒是要亲昵一些。只是这次舅舅没像往常一般寒暄,开口便说道:“阿意,你到医院来一趟。你妈妈今天手术。”
简意吃了一惊,立即便问什么手术。舅舅说是阑尾炎,突发入院的,只是一个小手术而已,让她不必担心。她妈妈是不让告诉她的,但简书恺觉得怎么都应该告诉她一声,才给她打了电话。
简意的心里是着急的,但听见妈妈说不让告诉她,心里不由得有些难过,告诉舅舅她马上过去。
她这下也不做什么早餐了,匆匆的出门打车去了医院。舅舅应该已经告诉过母亲她要过来,她推门进病房时她并不惊讶,只是淡淡的说:“你来了。”
半年未见,母亲一如既往的美丽优雅。只是因着生病的缘故脸色有几分苍白。
简意是想上前握住母亲的手的,但知道她有洁癖不喜人碰,最终只是替她掖了掖被子,轻轻的说:“您该给我打电话的。”
简岚淡淡的说:“只是小手术而已,你舅舅事多。”
是,只是小手术而已。但她告诉了舅舅也不告诉她,她是她女儿。
简岚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的,想说点儿什么,但最终又什么都没有说。
病房里一时安静极了,简意的眼睛涩得厉害,呆了片刻就站了起来,说去找医生,便起身往外边儿去了。
她去问了医生手术的风险,又问了术后的护理,杂七杂八的一大堆,处处透着她的担心。医生很有耐心,让她别紧张,这在各类手术中是不能再小的手术了,很快句能完成。
等到回到病房,舅舅已经在病房里了。医生也很快过来,做着术前的准备。很快简岚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简书恺四十多岁,没经过任何风霜看着还年轻得很。他心疼这个外甥女,见她一瞬不眨的盯着手术室,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阿意过来坐会儿,不会有什么危险,不用担心。”
简意挤出了一个笑容来,到底还是走过去在舅舅的身边坐了下来。
简书恺知道她的心思多,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说:“你妈妈只是不想给你添麻烦,她自觉从小没能照顾到你多少愧对你。所以生病了也不好叫你知道。”
“我是她女儿。”简意闷闷的说。
简书恺又叹了口气,“你妈妈好强,你是知道的。”
简意这下不说话了。
简岚在医院里住了三天,这三天里都是简意在照顾。出院后简意是要让她回到家里的,她却不肯,说不想让爷爷奶奶担心,非要住酒店,被简书恺强制带回了家。
老爷子和老太太在寺庙也住了三天,简意虽是偶尔会回家,但却没告诉他们母亲住院的事儿。只找了借口说学校有事。
这天母亲出院后她回到家,就见家里一团乱。客厅书房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
她赶紧的往里,问道:“这是怎么了?”
“你爷爷最喜欢的一幅画不见了,你看见过没有?我还正想给你打电话。”清姨急急的说。
起先老爷子以为是自己记性不好忘记放哪儿了,但找遍了整个家里都没找到,才发觉可能是丢了。
简意这下就问是哪一幅,然后往书房里去找爷爷去了。
爷爷已经没再找了,坐在书房里的太师椅上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