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好事。”简意微笑,说:“坏事是不是很快就要忙起来了?”
她其实已经习惯了忙碌,只是因为童沅的病情,她恐怕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一直出差了。
罗郁对上她的视线,脸上的神情有些不自在,摇摇头,说:“忙是其一。”她小心翼翼的觑了觑简意,接着说:“可能要同周起公司合作。”她说完赶紧的解释:“是他们公司自己找上门的,说是对我们的创意很有兴趣。但是是子公司,大概率不会见到周起。”
对方虽是自己找上门,但她还没有敲定下来。出于赚钱,她是很乐意合作的,但还是想听听简意的意见,如果她不愿意,她会放弃。
她其实也很清楚,他们是毫不起眼的小公司,这次找上门的合作,任由对方的说辞再华丽,她也知道多半是得了周起的授意。不然那么多公司赶着同他们合作,怎么会偏偏找上他们?
这是简意没有想到的,她让自己保持着平常的样儿,微微笑笑,说道:“没关系,你做主就好。”
“真的?”
“真的。”
罗郁得到了她肯定的答复,没多时便笑嘻嘻的离开。简意独自呆在办公室里,想起那天晚上的那个吻,心里没由来的有些慌乱,不知道周起想做什么。
她呆坐了几分钟,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打起精神来,接起了电话。她决定顺其自然,没有再想这事儿。也许这事儿并没有那么复杂,人真只是单纯的看上了他们的创意。
事实证明也是她多想了,因为接下来的合作,周起都未出现,出现的都是子公司的一位副总。四十来岁,看起来是弥罗佛一般笑眯眯的样儿,工作上要求却是吹毛求疵。公司里同他接触的员工都叫苦不迭,唯独罗郁越挫越勇。她一向都是这样儿,遇到越难搞定的客户越是精神百倍。
只可惜她现在已是孩儿他妈,每天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倒是简意带着一群人加班加到天昏地暗。
简意足足的忙了半个来月才空下来,她这段时间都没有去彭宅,只是保持着每天都打电话的频率。或是同彭童沅抱怨工作,或是说说公司附近好吃的餐厅。大概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缘故,她同他之间很少有没有话题的时候。
她闲下来的周末正好出了太阳,不再是阴冷阴冷的样儿。彭童沅几乎很少有外出的时候,今天难得不再那么阴冷,吃过午饭后简意给他穿上了厚厚的羽绒服,又戴上围巾帽子,然后同他一起去外边儿走。
他的体力已经大不如以前,两人没有走远,在巷子了晃了一圈就回了家里。宅子里窗户都被打开来透气,彭父彭母在给家里做做大扫除,包括消毒。
简意要去帮忙他们不肯,但禁不住她坚持,也只得任由着她。
待到打扫完,简意翻出了书房里彭童沅的棋来,摆在了院子里的小桌上,要同他一起下棋。她已经很久没有碰过棋了,不知道生疏到哪儿去了。
她抬了太师椅过去,并用软垫垫着,还拿了一床薄毯给彭童沅盖在腿上。她仔细得很,彭童沅说自己没那么娇气,不过倒是乖乖的听她的。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体,一旦感冒是十分麻烦的事儿。
一切准备好,简意又去泡了茶过来,这才将棋盘摆好,准备开始下棋。她这准备工作准备得很好,看着也十分闲适惬意。但由于棋技不怎么样,才第一局她就被杀了个落花流水,完全没有还击之力。
她像小时候一样耍赖皮,嗷嗷大叫着让重来,让彭父彭母也忍俊不禁。让两人在家里呆着,他们俩出去遛弯顺带着买菜回来。
二老拿着菜篮子晃悠悠的离开,简意同彭童沅又下了几局,他虽是有意让着她,但她的棋技太烂,竟然一次都没有赢过。明明是她兴致勃勃的拿出棋来的,最后说不玩儿了的也是她,懒洋洋的窝在太师椅里眯着眼睛晒太阳。
对面的彭童沅端起茶杯慢慢的喝起茶,也享受这难得的怯意。从进入冬天后,他便很少很少出来,偶尔打开窗户通通风母亲也是一脸紧张的样儿,他只得将窗户关上。
人只有在生病的时候,才会感受到健康的难得,他怀念以前忙碌而又充实的生活,怀念着以前一切的一切。熙攘的人流,抑或是午夜的闹市。
院子里静悄悄的,一墙之隔的围墙外有车声有邻居们大声说话的声音,还有不知道哪家的奶猫儿发出的喵喵的叫声。
彭童沅喝完了杯中的茶,自己拿起水壶又倒了一杯,顺便给简意的杯中也续上,这才开口问道:“公司那边今年怎么样?”
“还好,发展得不错,明年应该又要招人了。”简意回答。
“挺好。”童沅点点头,微微笑着说:“工作里有遇到合适的人吗?”
简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唔了一声,说:“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她咕哝着说,显然并不愿意谈这话题。
彭童沅看着她,叹了口气,温和的说:“阿意,你也不小了,该结婚了。你要是一直这样儿,老太太会担心的。”
简意不置可否,喝了杯中的茶才看向了他,问道:“你想结婚吗?”
她反客为主,彭童沅微微的怔了一下,微笑着说:“我现在的情况,不适合结婚。”他的语气淡淡的,已经接受了自己生病的事实,倒也听不出难过来。
“我是问想不想,没问其他的。”简意的语气认真。
对面的彭童沅没有说话,太久没有晒过太阳,他的皮肤在阳光下白得近乎透明。因为化疗的缘故他的头发全剃了,戴了一顶黑色的帽子,皮肤更显得白得惊心。他的唇上同样没有任何血色,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脆弱,像是一碰就会碎一般。
简意的心里难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