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书生没有想要炫耀的样子,把那三枚铁钱当宝贝一样护在手心。在牧云看来,那三枚铁钱质地黝黑,色泽却发亮。想来,也是这个书生常常把玩。
“心诚则灵,心诚则灵啊。”白袍书生仿佛中了邪一般摇头晃脑起来,让一边的酒店老板和小二瞪大了眼睛,还以为这位客官抽了什么风。
这位书生连投六次铁钱,然后看了牧云一眼,嘴中念念有词,手中还不断掐算着什么。“阴爻,阳爻,阴爻,阴爻,阳爻,阴爻。坎中实,坎上坎下,是为坎卦。”
“接爻变爻……嗯……应在初六?”
“初六,习坎,入于坎窞,凶。”白袍书生看着牧云说道,“恐怕你最近还有一段凶险啊。”
“呃……”牧云脸一黑,这和那些骗子说你印堂发黑,今日必有血光之灾有什么区别?虽然如此,牧云也是不想扫那书生的兴,于是便配合道,“有什么办法能够化解么?”
“有,求小得。”白袍书生郑重其事地说道,“我看,你只求保住自己性命便可。”
“就这样?”牧云奇怪道。
白袍书生点点头,说道:“就这样。”
“多谢先生。”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好像一副很厉害的样子啊。牧云暗地里摇了摇头,他的确不相信这个。不过,这一声谢,算是礼貌上的回答了。
“嘿嘿,十卦九灵,铁口直断。看在你我相熟的份上,就不收你钱啦。”那白袍书生好像很是得意的样子。“对了,还未请教你贵姓?”
“我姓牛,在家排行老二,他们都叫我牛二。”
“牛二?”白袍书生又一次抬头打量着牧云,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我书读得少,你可不要骗我。”
“……”牧云有些无语,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又如何敢用真名。全当是从牧云二字里面各取一半,拿个简单的假名出来应付应付罢了。而看这书生的反应,明显是不相信的。
正当牧云有些尴尬的时候,白袍书生有些欣喜地说道:“这么巧,我在我们那里也排行老二。”
“啊咧?”看那书生脸上的表情,他是认真的么?
“我姓阙,他们都叫我阙二。”
“阙?倒是一个少有的姓氏。”
“的确啊,咱们都排行老二,看来,咱们挺有缘的啊。”
“是是是……”
“牛二啊,来,哥哥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哈?哦,来阙哥,我也敬你。”牧云被这个有些奇怪的书生搞的有些懵了。这个书生气质转变之快,让人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啊。方才还一股书生气,现在又是一股浓烈的市井气息,称兄道弟。
“牛老弟啊?你不是本地人吧?”
“哦,我是堇国人。”从心底里说,齐仙居是牧云第一个真正意义上认同的家,所以,他也一直把自己当成是堇国人。
阙二一听,脸上泛起一道含蓄的笑容,“堇国好啊,七色堇花,可是算得上是奇景呢。”
“阙哥去过堇国?”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嘛,天下哪里都得去啊。”
“……是啊。”
“堇国的风物,在我看来,还是极合我胃口的。”
“哦?”
“不过,还是要去姜国啊。”
“嗯?”
“国子监一年一度的科举,便是在六月了。考入则成为监生,那可是升官发财的登天之梯啊。”
“阙哥是要去姜国参加科举了?”
“那是自然,这种事情,少了我可不行。”
……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时间也是过去得很快。一会便是到了晌午。牧云点了几个小菜,还好当时顾小昭算是大方,给了牧云不少银子,让牧云这一路都没有为钱财所困扰。让牧云如今还能有钱请客。
“对了,牛二啊,你来邺国,是为了做什么的?”饭间,阙二问牧云。
牧云想了想,说道:“我想成为一个医生,我是来栖霞派医殿药堂报名的。”
“哦?好志向。”阙二一听又来了兴致,“天下最仁心者,莫不过医者。不过……”他顿了一顿,扒拉了两口饭才接着说道,“最近栖霞派可能不太平,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不太平?”牧云心中一惊,难道栖霞派发生什么了么?
可阙二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似乎就再也不管牧云的疑问了,只是低头吃饭。牧云心中疑惑,便追问道:“栖霞派,最近……有什么不太平的么?”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去了。”
“暂时?”
“嗯,我推算出来的。”
“……”牧云当真的要一口老血喷出来。原来只是推算而已啊,用不用得着这么认真地口气说出来啊。害得牧云还以为栖霞派中发生了什么。牧云摇了摇头,低头吃饭。
栖霞派,的确有可能发生什么了。青云殿中,杨云雄看着一张联名的名刺。
“武宗秦仲符,携尘铉,逐月,煌烙,坤行,东秀剑阁掌门人,将于明日拜山。”杨云雄喃喃道,“来者不善啊。”他望着青云殿前广场上的大鼎,拂袖而立。
虽然来者不善,可栖霞派也不能堕了风头,败了脸面。该做到的礼数,必定要做到周全。
“来人啊,去通知各位长老。我栖霞派洒扫以待,静待明日贵客上门。”
“是,掌门。”一位候在门外的弟子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