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瞳孔骤缩,这一刹那,齐平已贴近了他,右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一股浓烈至极的杀意笼罩众人。
“幻”字神符发动,在场勋贵看到齐平身后,浮现无数尸山血海。
难以言喻的恐惧慑住了他们,压得他们喘不过气,脸色发白,汗如雨下。
他们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是真的要杀了他们……
“你……你敢……”
晋王面色惨白,仿佛察觉生命在流失。
他终于明白,为何此前那些人用古怪的目光看自己。
他幻想的剧本是一众远方叔伯欺负孤儿寡母,但却忽视了,那“孤儿寡母”身旁,耸立一头雄狮。
“淮王到!”
剑拔弩张之际,突然,大殿外有太监喊道。
众人扭头望去,只见白玉铺就的广场上,金色的阳光里,三道身影由远及近。
一个,竟是个身披蟒袍,白发苍苍的耄耋老者,拄着一根蟠龙拐杖,正是如今勋贵集团中,地位名望最高的“淮王”。
一个,是身披长裙,一身书卷气的长公主永宁。
一个,竟是一袭长衫,面庞红润,鬓角斑白的太傅,云老。
“淮王爷,您怎么来了?”
“长公主殿下……”
“太傅,您这是……”
诸卿大惊,不明情况。
长公主极少会闯入朝堂。
太傅早“退休”多年。
淮王虽名望极高,但也是多年前,便极少露面。
有心思敏锐的,意识到什么,望向正威胁晋王的锦衣,却见齐平已收回手,好似方才明晃晃的威胁,不曾发生过。
永宁朗声道:“太傅乃殿下邀请而来,至于淮王……王爷,您说吧。”
她看向白发老者,只见淮王拄着蟠龙拐杖,轻轻叹了口气,而后看向宗室勋贵,恨其不争:
“宗室脸面,都叫你们丢尽了!”
晋王等人垂头,不敢反驳。
只听淮王劈头盖脸怒骂,语气却竟是向着太子的,大骂晋王等人鬼迷心窍,不顾大局,末了才看向已经从龙椅上走下,迎过来的萝莉太子。
太子恭敬道:“淮亲王……”
淮王摆手,长叹一声,恭敬垂首:“殿下……还请为天下苍生,接掌皇位。”
一锤定音。
长公主悄悄朝齐平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好似在说:
我很厉害吧。
这就是她这两日游说的结果,终于请动这位老亲王出面,当然,能请动对方,倒也不是淮王不在乎礼法。
而是……第一,淮王对争权夺利没兴趣。
第二,她很认真地描述了齐平的可怕,以及意图杀宗室立威的决心,淮王与其说是来支持太子,不如说,是来搭救勋贵宗亲。
……齐平有些无奈,心说:对对对,你厉害。
果然,见这位老亲王出面,早已被齐平吓破了胆,见大势已去的勋贵们顺坡下驴,再没了上朝前的斗志。
晋王虽心有不甘,可刚从鬼门关逛了一圈的他,哪里还敢开口?
最终,一群勋贵悻悻离去,提前离场。
……
当一行人沿着午门,出了皇城时,无人说话,都好似霜打的茄子一般。
他们策划了许久,可一切的谋划,却都在那个年轻人面前撞的粉碎。
“王爷,就这么算了?”
皇城外,一名郡王看向晋王,忍不住问。
晋王瞪了他一眼,却也没正面回答,而是恨恨道:
“从长再议。”
说罢,率先迈步钻回了马车,离开金銮殿后,他终于摆脱齐平带来的阴影,不禁暗恨自己方才失态。
“他怎么敢杀人?分明就是阴谋,刻意恐吓,然后安排淮王做和事佬。”晋王愤懑地坐在车厢里,后知后觉。
意识到中了套路。
不禁心头火起,寻思着如何再战,就算无法阻拦,也要争取到足够的好处……
而这时候,一阵风吹来,马车车帘掀起,五十余岁,身子虚浮的晋王却突然捂着嘴咳嗽了起来。
他咳嗽的很用力,面红耳赤,仿佛染了风寒。
只觉浑身一阵发冷,头脑昏沉。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于“晋王府”外停下。
门口的家丁热切迎来,搬出小凳,摆在下车的地方。
“王爷?王爷?”
轻声呼唤中,一只干瘪的,生满了老人斑的手,颤颤巍巍掀开了车帘,而后,晋王撑着格外疲乏的身子走出。
“啊!”
两名家丁惊呼出声,脸色大变:“王爷……您怎么……怎么……”
晋王茫然,撑开格外昏花的老眼,沙哑问道:
“本王……怎的……”
家丁望着那好似老了二三十岁,身子佝偻,须发皆白,满脸皱纹,好似**十岁的“晋王”,吓得无语伦次。
不多时,晋王府中,传来晋王凄厉、惊恐的悲鸣。
……
另外一边,金銮殿上,大朝会还在继续。
没了勋贵阻拦,接下来的事情格外顺利,诸卿很快敲定了登基事宜,一切从简,但总也要些日子。
但也只需要时间而已。
接下来,便是另外一个重头戏,即,新朝廷的官员委任。
萝莉太子坐在龙椅上,一一宣读内阁以及各大衙门委任名单。
“委任,张谏之官复原职,任吏部尚书,兼翰林院大学士,兼内阁首辅……”
一身绯袍,瘦削许多的张谏之拱手:“臣,谢恩。”
“委任,太傅云笈任京都印书馆、报社总编……”
时隔十年,重返庙堂发光发热的云笈微笑:“臣,谢恩。”
“委任,原御史李琦任都察院右都御史。”
“委任,太师宋九龄官复原职,执掌翰林院……”
“委任……”
“委任……”
一条条任命发出,大殿上,一位位臣子领受封赏。
终于,萝莉太子温润秀气的面庞上,目光落在折子上的某个名字,微微一顿,抬起头,望向下方,嘴角微扬:
“委任,武康伯爵,书院院长,原镇抚司千户,东宫讲读齐平,领镇抚使一职,兼……”
语气一顿,太子念出最后一行字:
“监国太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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