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此乃识界,本身所有的法则,就是他的法则,若在外界,凭我等的力量可以夺下他手中的笔,但在这里,就算我们也没有这本事吧,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不过也正因为这里是识界,所以他改写了法则,也只会伤及自身……”
无数个低声的话语在他们之间交谈,每个人心里都很没有底。
“有大毅力者,可以斩断心间欲念,放下手里的笔……”
“而放下手里的笔,正是可以驾御此笔的开始,却不知他究竟有没有这……”
仿佛是一场无声的考验,又是一场观察,识界之内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而在此时,方行却紧紧的皱着眉头,心里的笔悬而不放,也不落笔写字……
他脸上的表情,也时时变化,时而癫狂,时而窃喜,时而凶狠,时而得意,在怪塔诸存在看来,那自然是代表着他内心欲念的变化,而从这不停变幻的表情来看,这小子心里的欲念也实在不少,就忍不住更让他们担心了,心里已经完全不看好方行,甚至替太上道不值,难不成培养了这么久的一位传人,居然就要因为这一点变数,而最终夭折,失去一切?
可也很古怪的,就在他们心里的这种失落达到了极致之时,意外的一幕出现了。
“唉……”
方行发出了一声长叹,仿佛有着无尽的失意与落寞,然后轻轻的放下了笔。
那种感觉,简直就像是一个吃饱了的人意犹未尽的放下了筷子一般!
轻轻松松,带着点儿惆怅,但并无什么压力!
“这……”
怪塔内的诸存在都惊呆了,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幕。
“他居然可以斩断欲念,放下此笔,这……这小儿太出乎老夫的意料了!”
“不错,便是老夫,在他这等修为时,怕是也无法如此轻易的放下吧?”
怪塔之内,乱成了一团,可以说,就算是方行拿起笔来乱写一通,也不如此时的一幕给他们的意外更大,简直让他们感觉有些三观都不正了,难道平时都小看了这小子不成?
“天魔前辈,此子心性,你可有了解?”
“我曾经欲传魔心给他,但从那时起,就发现了他与众不同,或许贪焚,或许懒惰,又或者说,凡人身上的毛病他都有,甚至远比普通人更多,可是,我在他心里,发现不了魔意,找不到那种可以斩灭一切的绝决情绪,因此,那一次我失败了,没有将魔心传给他……”
一个声音沉沉响起,听在诸存在心里,却更让他们觉得诧异。
另一位存在道:“但就算是他没有魔意,也不代表没有欲念吧?”
“不错,他非但有欲念,看起来还不少,怎么会有这等意志,斩灭荒草般的欲念?”
“我们……小瞧他了啊!”
“老夫也觉得,我们以前真个小瞧了他,我已经决定,要收起以前的轻蔑念头,重新审视这小儿做过的一切了,呵呵,仅凭他有这等轻松斩断心间一切欲念的意志,老夫便可以断定,他是有大智慧之辈,不过是被惫懒外表蒙蔽了而已,老夫以前错看他,是我修为不够!”
怪塔内的诸存在都纷纷猜测了起来,甚至在此时他们的心里,都感觉方行有些高深莫测了,甚至有人开始反省,暗想,太上道果然厉害,他们选中的传人,又岂会真是自己平时看到得那么简单?以前自己总觉得这厮拥有一身无可救药般的臭毛病,可是在此时,仅凭他可以轻轻放下笔来这一件事,就可以断定,以前是自己小瞧了他,他有着无上的意志……
而在他们的猜测中,方行已经唉声叹气的收起了笔。
很明显,他也十分的震惊于此笔的力量,一脸的感慨与唏嘘……
“这是个好宝贝啊,倒要慢慢研究!”
放下笔后,他过了半晌,才徐徐一口气吐了出来,满面含笑。
不敢再用手去抓,挥手取来了一截断木,三两下做出了一个匣子,然后将笔收了进去,好生的抱在腰间,然后将昏迷之中的小盲女拎了起来,抬步向着外面飞掠出去,一边飞掠,一边低头看了看腰间的木匣,不引人注意的嘀咕了一声:“以后得多学学写字了……”
“额……”
本来一片嘈乱与感慨的怪塔之内,忽然间变得鸦雀无声。
良久,才有人小声的道:“好像我们忘了一件事,此笔虽可沟通天地法则,但本是以文通玄,也即是说,只有学识深厚,文理精通之人才可以借此笔书心念,改变因果的吧?”
“……不错,是有这等说法,此笔本来便与上古诸圣有着莫大的关系,驾御此笔,需文理精通,字字如符,一笔一划蕴含天道地理,才可以理通玄,借点仙笔之能,引动天地法则,但若文理不通,胸无点黑,那恐怕就是拿起了笔,也会一时忘言,不知如何落下吧……”
不解释这些话还好,一说便是满满的尴尬,久久无人开口。
“这也不怪我们啊,谁能想到堂堂上仙,居然连最基本的文理都没有?”
终于有人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简直就是无语。
妈的,本以为这小子意志坚定,斩却欲念,合着根本就是文理不通啊……
别人放下笔,那是因为斩断了心间的欲念,心思宁静之下才放下的,可他放下笔,根本就是因为心间欲念太多,偏偏学识不够,不知如何落笔,这才依依不舍的放了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