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好戏连台,既然天意如此,书童以为一席两置,一是为木天师和微生公子饯行,二是为一线兄接风洗尘,诸位兄弟可否赞同。”
“童老的想法就是大伙儿的想法,没得说!”文德林的几位弟兄和风花雪月,几乎异口同声赞成,余者也纷纷高声叫好。
午时刚到便已觥筹交错,大宴未时结束,除了二老留守尼山总坛,一群青壮英豪人不离鞍夜不借宿,执意护送木天师和微生公子等直至海州。
晨曦初露之时,众人来到海岸边,眼前两艘泛黄色的高桅大帆船已经下了海,其中一艘仅舾装大半尚未完工。微生公子告诉木子因和文天教的弟兄,由于银两不足,另外一艘暂时来不及完工,好在这次人数不算太多,一艘大船也差不多够用了。
太阳缓缓升起,总算冒出半边脸,海面上红波泛滥烟雾迷蒙,视线还看不太远,一弯淡淡的月亮、低低地挂在天边。此时文房四宝早已分立船头翘首以待,众人一起下马,分别与木天师和微生公子拥别。
就在子因和微生登上金光油亮的战舰时,忽见天园主人和极水姑娘一起出舱,同时朝送行众人躬身谢礼,文天教众无不抱拳恭敬以待,齐声说:“天园主人保重,先教主神灵护佑宝船,此行必将一帆风顺!”
“木天师保重!文天教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微生公子请珍重,虽相隔勿相忘,重逢之日便是我等兄弟、大醉快意之时,亟盼!”一群人呼声不绝。
三宝侧身一把提起数百斤重的船锚,微笑着轻轻放在甲板上,红台子杨宝高纵身跃起,借下坠之势单手一次拉起主风帆,两人一番杰作,惊得船家和所雇水手目瞪口呆。
微生公子拍拍船老大肩膀吩咐开船,雇佣的船老大得令醒悟,急忙操舵调转船头,而后战船辞别岸上文天教众人。
一轮红日完全跃出了海面,战船乘风破浪驶向东南方,木子因和微生公子则立于船头谈笑风生。汪洋之中无风尚有三尺浪,何况时值腊月,正逢西北风劲猛,波涛翻涌浪潮怒卷,战船呈颠簸状飞渡海流,时而穿越苍穹、时而跌入海底。
木子因惊喜无比暗含快意,心道自己一直就有扬帆沧海、与狂澜共舞之愿望,想起去年在京都面试即兴之作,不由感慨说道:
“大哥可知小弟昔日科举,面试题便是七步成诗,小弟即兴吟咏了一首七绝诗《求渡》,而今居然得偿所愿梦想成真,由此看来,你我结义不止是缘份,实属天意!”
“贤弟七步成诗,才情堪比曹子建,值此浪激雾腾、一碧万顷之际,正是心神酣畅意气澎湃时,义弟不妨念来听听,也让微生与日月共欣赏。”
木子因摇头略显羞涩说道:“不过那首诗与今日情景有所不符,小弟当真献丑还得修改一下,请兄长指点。”
说完木子因重新吟起诗句:“浪逐九天金舰飞,留求终曲破朝晖,比肩沧海义兄弟,捉鬼阎罗云雾归。”
木子因所以用‘金舰’来代替战船,除了因为木船刷了一层透明油漆,底色呈木质泛黄发亮外,主要还是自己最初在文天敬客家,看过天孙客的画作《金剑碧波图》,金舰与金剑谐音,在此昭示复仇和正义来临,也算是对天孙教主遗愿的一生敬仰情谊。
“好一句‘比肩沧海义兄弟*捉鬼阎罗云雾归’哈哈哈……妙!实在是妙!”微生绝蓝击节大赞。
木子因确是有些难为情,他所以要修改并非是旧诗不即景,而是怕微生公子误解,当时那样吟哦作诗,不过是年轻人的一番畅想,而今隐约有点半真半假,让自己非常不安,所谓修改,其实是依韵重新题写了一首。
为不使兄长追问旧作,遂一指惊涛骇浪说道:“大哥,古人云曾经沧海难为水,子因终于领略盛况!这等气势是经史子集和道听途说、皆不能真实描述和传达的,诚然,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义弟说得甚是,微生能与义弟并肩跨海驱逐妖魔鬼怪,甚幸!所谓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此番东海征渡,义弟豪情已非昔日天师可表。”微生绝蓝双手缚肩露出笑容,任凭船只上下俯冲摇荡,两脚稳如磐石定于船头,与木子因双手扶栏形成鲜明对比。
大宝金笔生和四宝红台子、一左一右迎风眺望,二宝三包巡视船头船尾,偶尔也和船老大等其他随船人员闲聊海况,海上无事自然关心问及起目下情势,大伙何时能到留求国。
毕竟全体船员无一亲历留求国,天孙玲珑也只是听父亲临终前说起的点点滴滴,相对而言,唯一了解比较具体的还是微生绝蓝,因此他准备的也比较充分,再加上有罗盘仪指向定位,果然在第二天正午时分,众人在甲板高呼发现目标,沧海茫茫以令人渐感疲惫,偶有意外尤其能使人激动。
然目力所及尚不能确认何物,远处只有绵延的十来个大小不等的黑点,至于是否有人更不知云里雾里,微生绝蓝根据自己掌握的资料和实际海况,断定前面的断续黑点,应该是留求岛国,但是不是首里王城所在地,就不得而知,只有上岸实地勘察才能确定。
天孙玲珑和极水姑娘闻讯也出来观看,木子因意外发现在中舱船舷边,海风偶然拂开了天孙玲珑的衣襟下摆,腰间露出一大截闪闪发光的宝剑。
子因记得在文天敬客家客栈里,墙壁上悬挂着天孙教主的正气大作《金剑碧波图》,那是一柄宝剑凌空于海浪之上,而眼前天孙姑娘的这支佩剑,与画上的金剑几乎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