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美貌姑娘,木子因依稀见过,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谁料姑娘一下朝对面的木子因面倾倒过来。子因正在冥思之际视而不见,那姑娘整个人栽进木子因怀里,姑娘满脸羞涩神情狼狈,连忙从子因肩头撑起身。
原来马车匆促转了个弯,只是车夫并未减慢速度,反而沿西门大街一溜小跑,前面不远就能看见城西门。
倒是蒙面女倏忽脸红耳根,稍微让开一些位置,低头不好意思答道:“木头哥哥,我是丹丹,有大周的追兵一路尾随,我甩不脱……对不起!我没想到是你坐在车上,没伤着你吧……”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丹丹师妹!”
子因恍然大悟,随即摇头直言:“我很好,不碍事。”
想起莫丹丹此前在姑射山呆过,后来也跟神华宫主学过武功,尽管两人并正儿八经的师兄妹,但子因后来拜师娘为师,因而也就宽泛地称之为师妹。
待到子因瞧见丹丹的尴尬之状时,想起昔日在姑射山的情景,那时莫丹丹话不多但很是入耳,自己似乎很愿意照她说的去做,不知何故,子因忍不住一丝羞涩滑过面庞。
随口一丝无奈的感慨,叹道:“我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风雪京城的马车里,与师妹重逢,师妹行色匆匆、意欲何往?”
说话间马车已接近城门,莫丹丹看见城门口盘查甚严,慌忙拾起匕首藏入靴筒,面色一层隐忧浮现。
“木师兄,我还是先走为上免得连累你,这些差官怕是已经得到准确消息。”莫丹丹局促不安对子因说道,随即拉下头巾蒙布,欲行掀起窗帘离开。
马车这时居然也慢了一拍,或许是城门的戒备给所有人都带来了疑虑,木子因一瞧这阵势多少知道原委,忙伸手阻止示意丹丹不要轻举妄动,沉吟片刻低声关照说:
“不碍事!赶紧脱掉外套与我靠紧些,随意一点不要慌,守门的差役不过是做做样子,应该不会有事。”
“嗯!”
莫丹丹应了一声,匆忙除去风披罩衣,现出黄绿色的绸缎金凤绣袄,精致细长的银簪悬挂一串、红蓝交错的珍珠宝石坠饰,玉腕是一对造型独特雕刻龙凤呈祥的金手镯,脚穿一双紫罗兰色貂绒翻边皮靴,一看就知道是豪门贵族的公主小姐。
丹丹郡主在车中刚刚换装完毕,马车已来到城门口,被四名守城官兵拦下。
就听有人吆喝道:“晋王有令,凡进出城门者一律严加盘查,若有私通敌国泄露军机、危及江山社稷者可就地正法,胁从者大牢伺候,尔等风雪之际出城实属可疑。”
“几位官爷,车上客人乃是京城礼部侍郎刘大人的亲戚,不得已有急事回老家一趟,难道也要查看?”车夫礼貌地回应也算是警示,提醒这些当差的衙役别不识抬举。
“礼部侍郎的亲戚,有什么凭证?”
两差役说着话兀自不信,一左一右相继靠近马车一侧,随手拉开车门帘子探头查看。
两人惊见车内装饰香艳奢华,一对年轻男女互拥一条威武的大白狗,男子俊雅女子华贵,显然是富贵官宦人家的情侣出行。
官差为避免捅出篓子,也就点点头不再打扰,退后几步一挥手准备放行。
子因微微含笑方才想起,原来大哥安排的马车居然是通行证,记得先前自己还有些哭笑不得,这宝马雕车香满路之行,活脱脱富家纨绔子弟的游乐人生,大哥把自己打扮成十年前的模样,他难免有些埋怨不适。
况京都繁华重地,贫富贵贱参差不齐,也难怪俗世之中、以貌取人已成惯例,自己早已见怪不怪,所以子因一番感慨,想不到车马行头竟也自有妙用。
城门打开不到一半,车老大驾马刚启程,还未来及起步,就听身后风雪中有数骑人马追来,同时高喊:“不准走,晋王手令在此,昨日有辽国密探进京……”
声音由远而近听得很清楚,顿时城门又吱吱嘎嘎地关了起来。
子因心底咯噔一下预感不妙,莫丹丹倚在他身旁感受到一阵惊悸,不情愿地直起身轻声低语:“木师兄,我还是单独闯出去,他们未必能奈何,说不定我的朋友就在附近……”
“别急!他们应该没有见过你真实的身份,咱们也不必慌张,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手……”
说到这里就听见外面齐声参拜:“卑职参见荀大人!”
木子因透过窗帘边缝看见,外面刚来的中年男子似曾相识,忽然想起此人就是几天前、在文华苑行刺自己的刺客,晋王府的六品带刀侍卫荀知恩。
此爪原先曾在当朝臣相王峻府上当差,后经相爷疏通引荐,投身到殿前马军麾下,因荀知恩斗大的字不识一个难有升迁,幸亏武功还凑合又是臣相举荐,总算混到六品官阶。
王峻原本是想通过荀知恩了解皇上,乃至晋王的一些想法和动态,以便摸准皇上的脉搏官运亨通,永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后来暗中遣荀知恩,令其剔除今年春帏状元的对手木子因,让冯老太师等人哑口,好让所指心腹之人荣膺头等,将来成就自己的左膀右臂,没想到荀知恩失算,不过结果几乎一样。
“车上何人?”荀知恩高高在上,问话看守城门的差役。
“听说是礼部侍郎刘大人的亲戚。”一旁的看守差官马上禀告。
“好像是一对巡游……”另一守门衙役话说一半便止住不说,似乎感觉在这混沌弥漫的大雪天,出游观赏有违习俗常态。
“刘大人的亲戚?”荀知恩有些疑惑,随即跳下马,走近木子因的宝马香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