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桌上的奏折被一把扫到了地上,变成了光滑的砧板。皇帝陛下把鱼按在砧板上,剥开繁复的衣裳,露出鲜嫩的鱼肉,摸出脂膏,均匀地涂抹在鱼肉之上。
苏誉仰躺在硬邦邦的桌子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弹了弹,仿佛砧板上待宰的鱼,只能无谓地挣扎片刻,便被凶残的猫拆吃入腹。
皇帝陛下看着身下变成了粉色的鱼,轻哼了一声,这蠢奴,还没怎么弄就变成这副模样,明显是在勾|引朕,昨晚上被蠢儿子打扰了,如今定然是想朕想得紧了,作为一个体贴的主人,他自然要好好满足自己的蠢奴。于是,毫不客气地冲了进去。
本来只是来当靠垫的苏誉,就这么被按在御书房里折腾了一上午,导致皇上的奏折也没批,午饭也没做。等皇帝陛下终于消停下来,已经到了用饭的时间。
苏誉瘫软在桌子上,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皇上,该用膳了。”汪公公在门外尽职尽责地提醒,却丝毫没有进来的意思。
皇帝陛下从苏誉的身上起来,顺势把他也抱起来,窝在龙椅上又舔了一会儿。
苏誉打了个哈欠,“皇上去用膳吧,我回去睡会儿。”
皇帝陛下勾了勾嘴角,这是在跟朕撒娇吧?真是的,直接说没力气了想让朕喂你吃饭就好了,这般拐弯抹角的真是让人头疼。这般想着,安弘澈抬头对门外的汪公公道:“把饭摆到北极宫去。”
午饭不是苏誉做的,不过皇上心情好,也没有挑三拣四,吃完就抱着苏誉在北极宫的软垫上睡午觉,睡醒了去接着批奏折,而苏誉则一直睡到日落才醒。
原本要去安国塔跟国师商量祭天的菜品,这下又给耽搁了,苏誉爬起来揉了揉酸疼的腰,晚上皇叔们会过来看皇长子,他得做些好吃的招待长辈。
十月正是螃蟹肥美的时候,今日送来的食材里,螃蟹占了大半,苏誉索性都做成了香辣蟹。天气转凉,一家人围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香辣蟹,吃完还能用汤底接着涮火锅。
“什么味道这么香?”凌王跨进北极宫,就被那浓郁的香味定住了脚步。
“没出息,”肃王抬手,呼了弟弟后脑勺一巴掌,步伐坚定地走进去,坐在了桌前,深吸了一口气,“闻着像是蟹香味。”
正说着,离王揣着皇长子,后面跟着蔫头蔫脑的昭王殿下,走了进来。
“弘浥,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你二哥欺负你了?”凌王揉了揉小胖子的脑袋。
离王对于皇叔说他欺负弟弟的事浑不在意,十分稳重地抱着向两位皇叔行礼,“见过十三叔,十七叔。”
“这就是皇长子吧?”肃王一脸严肃地盯着离王衣襟处冒出的小毛头看了半晌,缓缓伸手,把小猫拎了出来。
“喵呜——”黑黄相间的小猫蹬了蹬四爪,略带惊恐地看着眼前这面目冷肃的人。
肃王把小猫放在手心,静静地与他对视片刻,面无表情道:“叫爷爷。”
“咪?”小猫缩了缩脖子,不明所以。
“你别吓着他!”凌王拍了兄长一巴掌,笑嘻嘻地凑过去,用鼻尖碰了碰小猫耳朵,“大毛啊,我是十七爷爷,别理这个爷爷啊,他是个坏人,会抢你的鱼肉糊糊吃。”
“咪——”小猫被弄得痒痒,扭了扭小身子,转过头舔了一口凌王的鼻子。
“什么大毛?别乱叫!”肃王抬手回了弟弟一巴掌,把小猫挪开不让他碰。
离王对于两个皇叔的争执看在眼里,并不插手,坐在桌前慢慢地喝茶,等凌王被兄长教训,愤愤不平地坐下来,这才一本正经地开口寒暄,“十七叔,听说你被当成猫蛊抓起来了,侄儿很是忧心,可有受伤?”
凌王一听,顿时拉下脸来,“南海如今不太平,没事别老往京城跑,祭天之后就赶紧回去。”
“海怪都在东海,南海如今没什么大事,”离王面不改色道,“侄儿听说您得了一种叫辣椒的东西。”
“干嘛?”凌王警惕地看着他。
“这香味想必就是那辣椒做的菜吧,”离王深吸了一口气,香辣蟹的味道越发浓郁了,“十七叔得了好东西怎么不给我送些,父王在天有灵,见您这么偏心也会难过的。”
凌王听得额角冒青筋,“这跟五哥没关系。”
“那您跟我说说,猫蛊是怎么回事?”离王一脸诚恳地问道。
凌王静静地看着离王,微微眯起眼。正偷偷啃蟹棒的昭王殿下,不着痕迹地向后挪了挪身子。
等苏誉端着一大盆香辣蟹进来的时候,整个膳食殿已经乱成一团。
处理完政事的皇帝陛下走过来,见苏誉傻愣愣地端着一个大盆子,站在膳食殿外,抬抬下巴,汪公公赶紧上前接住沉甸甸的大盆子。
“站在这里作甚?”安弘澈走到苏誉身边,见他还是呆呆的样子,微微蹙眉,转头看向殿中,顿时黑了脸。
两只黑黄相间的大猫在桌子上打得正欢,条纹大猫咬住了斑点大猫的尾巴,斑点大猫用后爪使劲蹬着条纹大猫的下巴;黑白相间的大猫带着小猫在地毯上玩耍,小猫很喜欢那条蓬松的黑白条大尾巴,紧紧抱着不肯撒手;只有昭王殿下还算体面,保持人形坐在角落里,悄无声息地啃着蟹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