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vnora一看伊雯这样子,就知道她刚刚肯定是在强自忍耐,心中顿时就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又是生气,不过当着自己舅妈的面儿,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暗自记下这一笔,留着以后再跟这个小丫头算账。
现在,他还得先让自己的舅妈安心,“我也没什么事,都是小伤!舅妈你放心,Giotto和G都没事,他们在塔基大叔家住一晚,明天就回来了。”
维吉妮娅把毛巾和纱布,和家里面仅剩的一点止血药都拿了过来,又打了两盆水,一盆放到伊雯脚边,让她自己清理脚底的砂石,交代了一句,“要是不会弄,就先坐在旁边等一会儿,等我帮你表哥包扎好,就过来帮你。”
见女儿乖乖点头,她才端着另一盆来到Sivnora身边,让他把衣服脱了,帮他擦拭血迹,包扎伤口。
不是维吉妮娅不关心自己的女儿,而是明摆着Sivnora的伤势更加严重!
伊雯也没什么不满,虽然那时候她还没出生,但是听Giotto说过,Sivnora不到一岁的时候就到他们家了,这跟亲的有什么差别?他的伤,确实比自己的严重多了。
更何况,还是为了保护她而受的伤!
伊雯一点也不怀疑,当时如果没有自己拖后腿,如果不是为了给她争取逃跑的时间,Sivnora肯定早就走脱了。
她也没等维吉妮娅忙完了再来帮自己,鬼才知道那时候都几点了,趁着现在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去,还能借到一点光,她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
要将伤口里面的砂石和尘土都清洗干净,避免感染,家里面又没有镊子——当然,就算是有,就现在这光线,她也看不清楚——她就只能将指甲伸进入把砂砾抠出来,再不然就是用力将伤口掰开,让水能够进去,然后用手指揉搓。
这样一来,砂砾倒是被清洗干净了,可是她脚上的伤口,却是更加严重了。
只是除了这样,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现在还只是疼一疼,可如果放任不管,万一感染,她就只能等死!不管什么时代,看病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他们家可没那么多钱,能够给她买命。
穷人,根本就生不起病!
所以再疼,伊雯也得忍着。
可是真的好疼啊!她一边小口地抽着气,一边忍着疼继续。
以彭格列家现在这经济状况,是不要妄想随时都有热水用的,所以维吉妮娅端过来的这两盆,理所当然的都是冷水,这感觉就更加酸爽了。
刚刚一路走回来,她都没掉一滴眼泪,但是现在,才清洗了不到半只脚,伊雯就不由自主地哭了起来。她不想流眼泪的,可是实在控制不住!
好疼,好疼,她快要疼死了……
然而扭头一看身后比她伤得更重的Sivnora,她直接就一低头,咬住了自己的胳膊。眼泪是自然的生理反应,她是控制不住了,但她至少不能真的哭出来!
受伤更重的人都没哭,她就更加不能丢人现眼了。
好歹她两辈子加起来也二十多岁了,怎么能还不如一个孩子呢?!
就这样,伊雯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把两只脚清洗干净,守在忍不住想喊疼的时候,就咬住自己胳膊转移注意力,胳膊一疼,就感觉脚上没那么疼了。
等着她把两只脚都洗干净,左手的手臂上,也被她咬出了一排牙印。
多亏了她是隔着衣服咬的,才没有见血!
伊雯不禁暗自庆幸,还好眼下这个时代,哪怕是在炎炎夏日,衣服也还都是长袖,没有后世那么开放,露脐装露背装满大街都说,这才能够让她遮挡一二,否则让家里面的人看见,肯定又要数落她了。
她擦干净脸上的眼泪,回头一看,刚好维吉妮娅也帮Sivnora包扎好了,便对她道,“妈妈,我洗好了。”包扎这档子事,她是真不会。
“你好了?”维吉妮娅有些意外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你洗干净了吗?”可别是怕疼,就偷懒了吧?那可不行,会要命的。
“我当然洗干净了。”伊雯不满地道。她刚刚的眼泪又不是白流的!
太阳完全下山之后,维吉妮娅便在家里面点起了油灯。
Sivnora拿起油灯的底座,借着微弱的灯光,探头看了看地上那一盆混合着砂砾和泥土的血水,不禁深深地看了伊雯一眼。对这个表妹,他真的是要刮目相看了啊!
维吉妮娅并未发现Sivnora的眼神,她从对方手中接过油灯,眯着眼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女儿的两只小脚丫,见她是真的洗干净了,才松了一口气。
同时她也发现,自己女儿脚上的伤口,并不是真的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只是“划了几个口子”,看看这脚底,还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吗?!
“我说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维吉妮娅拿过桌子上剩下的纱布,一边帮女儿包伤口,一边问Sivnora,“给我老老实实地交代清楚。”
紧跟着又对伊雯歉然道,“家里面的止血药刚刚都用光了,现在只能先帮你包一下伤口,等明天天亮了,妈妈进城再去买点药回来,重新帮你包扎。”这个月的工钱还剩下一些,本来是想着Sivnora的生日快到了,买几块肉帮他庆祝一下的,现在看来,只能作罢。
至于存款,家里面倒不是没有,但那是要留着给Giotto成家用的!
毕竟他都快十五了,也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
维吉妮娅原本是打算这两个月,先给儿子找份工作,让他有个稳定的收入,然后就着手去打听小镇上那些适龄的女孩子的。
像他们这样的穷苦人家,男孩子通常都是十五六就要成家立业,顶立门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