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蕴初见叶薇许久不语,试探唤道:“阿薇,你怎么了?”
叶薇回过神来,掩饰一笑,“只是有点惊讶,原来楚惜姐姐故去之后,是谢道长为她做这等事体。可既然她的死别有内情,宋府应该不准谢怀登门吊祭才对,你们是怎么做的?”
“连我都不曾在表姐头七之前入她灵堂吊祭,何况谢道长一个外人?他们说表姐生的是顽疾,就算咽气了还是会过人,所以停灵出殡都只走了过场,头七刚满便匆匆下葬。待我们赶到惠州时,她的尸骨已经归入宋氏祖坟。我不忍表姐的遗愿落空,又实在想见她一面,于是和谢道长趁着夜色潜入了陵园……”
叶薇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一桩往事,整个人都愣在那儿了。
谢怀和沈蕴初,一个是仪容出众、德高望重的道观之主,一个是英姿飒爽、幼承庭训的大家闺秀,这样的两个人居然做出夜闯陵园的事情,说出去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
“你们的胆子……还真是大啊。”憋了老半天,她也只能说出这么句话来,“若是被人发现,谢怀固然是无法在惠州立足,蕴初你的闺誉也得彻底毁了。若再被有心人引导,恐怕连私通这种话都能传出来……”
沈蕴初淡笑,“是啊,我如今回想起来,也觉得那晚我的胆子真是大极了。”
好不容易消化了这个事情,叶薇想了想却又觉得不对,“不过,既然棺木已经入土,罪证都毁得差不多了,只要蕴初你说想请青云观的观主为表姐超度,料来宋家人也会答应,又何必冒此大险?”
“后来我们确实是这么做的,只是我找到谢道长那天下午,他很坚持。他一定要去,我说服不了他,反而被他说服,所以……我就跟着去了。”
说这句话时,沈蕴初的语气有点奇怪,初听像是在抱怨被拖入险境,可仔细一品,才发现更像是回忆起了桩美好的往事。她的眼神落在虚无的空中,惆怅之下暗藏温柔,如同上巳踏青的丽人,虽然笑称满头落花恼人,心中却终究是欢喜的。
虽然谢怀不顾她的安危、带着她以身犯险,她却是欢喜无限、甘心情愿。
好像在盛夏天嗅了下瑞脑,一股寒意直接冲上头顶。叶薇曾经怀疑过的事情终于落到实处,徒留给她石破天惊的无措与茫然。
蕴初她果然对谢怀……
扶了扶冰凉的额头,她告诉自己要冷静。果然是天不遂人愿,重活一世受到的冲击一个接一个,怎么这些看起来聪明睿智的故人都放着安生日子不过,争先恐后跑去那痴情孽海里沉沦了?闲得慌吗!
清了清嗓子,她装作什么也没发觉,“如此说来,谢道长他对楚惜姐姐还真是有情有义,我辈难及。”
“他们年少相识、互为知己,当中的情谊自然是我们旁人不能理解和介入的。”沈蕴初轻叹口气,“只是苦了谢道长,表姐这一走,徒留他孤孤单单在这世上。‘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古来男女,没有比这更悲凉的事情。”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叶薇的心被这两句诗弄得狠狠颤了下,喉头都有些发紧。看着蕴初怅惘中带着无奈的神情,她终于发觉自己刚才的想法至少有一点错了。
谢怀对宋楚惜心存爱慕,蕴初她是知情的。
谢怀明明是潇洒不羁的性子,却甘愿入宫廷这座牢笼,她从前只是不解,以为权势果真有那么大的吸引。可是如今听到蕴初娓娓道来这些往事,一个可怕的猜测忽然浮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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