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落到面颊,冰凉的感觉让叶薇陡然清醒,骇得瞪大了眼睛。
天!她刚刚说了什么!她居然叫了谢怀的字,还是用的那么熟稔的口吻!
他的手用力了几分,让她觉出丝痛意。意识到不能再这么下去,她一把抓住他衣襟借力站好,然后疾步后退,离开了他怀抱。
谢怀看看自己被扯乱的衣襟,再面无表情地抬头,平静地看着叶薇。
冰天雪地里,他脸色有些发白,话也说得很慢,带着股迫人的压力,“我再问一次,你、是、谁?”
叶薇咽了口唾沫,强自镇定,“我是陛下的妃嫔,偶然经过此地,不想冲撞了道长。见谅。”说着就想离去。
可她没能成功。
刚刚太着急没注意,这会儿才发觉右足居然扭到了,多走一步便痛得钻心。她撑了会儿还是没挺住,慢慢蹲下来,就这么跌坐在积雪覆盖的地上。
懊恼地低着头,她不敢看他,只是在心里不断咒骂自己这悲催的命运。
余光瞥到他月白色的袍摆,正慢慢靠近,行动间露出丝履前端的银色团云纹样。
他在她面前蹲下,叶薇以为他要替自己检查伤口,谁知他只是专注看着她,眼眸在苍白面色的映衬下黑得惊人,“你叫我谢飞卿,你认识我?”
叶薇很早以前就觉得,这个谢道长随意起来时是真随意,可他若是认了真,周身的气场能唬得你半句假话也不敢说。
不过还好她和他认识得久,对此还有点承受力。
“我……我前段时间远远瞧见过道长,当时好奇,便问了旁人。他们告诉我的。”她勉强一笑,“您是天一道长身边的人对吧?”
宫中不留男人,唯一可以名正言顺留在里面的便只有建章宫那批道士。还得是天一道长身边得脸的,不然大晚上哪敢在太液池边吹笛子玩儿!
没想到谢道长放着好好的观主不当,居然入宫追随了那个老骗子!
简直堕落!
他闻言眸光一闪,看她的眼神更犀利了三分。叶薇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对,可他紧接着的动作让她打消了所有念头。
右手握住她足踝捏了捏,她痛得低呼,而他收回手淡淡道:“没有脱臼,扭到了而已。”
这是……让她放心吗?
叶薇哦了声,“谢谢道长。那个,我的侍女应该马上就会寻过来了,您、您不用管我。眼看这雪也越下越大了,您先回去吧。”
孤男寡女、半夜三更,要是被人看到就说不清了。而且她现在也着实不敢和他待下去,脑子里乱糟糟的随时可能说错话啊!
她觉得自己的意思表达得很明白,他却纹丝不动。她刚想再催他,便被他一个眼风扫到,“你说,如果这会儿角落里冒出个人把你推到冰湖上,有什么三长两短旁人也只会当你是一时失足吧?”
背脊窜上寒意,她开始觉得自己这么冒冒失失跑到这里太不谨慎了。这不是家中,而是危机四伏的宫廷,她仇人还那么多,实在不该如此大意。
不过话说回来,她家里也没安全到哪里去,不然能害她丢了一条命么……
见她不再说话,谢怀冷着脸,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看起来没什么情绪,然而宽大的袖袍内,攥着竹笛的手却在慢慢用力,直到手背青筋凸起。
叶薇抱膝坐着,身下很凉,她却不敢让谢怀帮忙,宁愿自己受会儿冻,只盼望妙蕊她们快些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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