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毓堂发现了端倪,觉得他们是不是压力太大,读书太累,让他们适当放松,还说可以出去逛逛街。
林毓轩自然不肯!
林重阳心动,他想去看看有没有卖弓箭的,一直对这个念念不忘呢,舞刀弄棒他不可能的,骑马射箭还是要会的,这也是君子六艺之一,不可不学。
林毓堂还是要坐镇家里,免得弟弟们有什么事儿,然后让小厮陪着林重阳出门逛。最后林重阳逛了一天,买了一堆东西,就是没买到的想要的弓箭。毕竟卖小孩子弓箭的很少,就算有也不合用,看来只能找机会去即密定做了。
之后他就在家里专心陪他爹们背书,自己也跟着长进。
他还亲自给他爹和两个干爹制定了食谱,每天早上一个煮鸡蛋,一碗小米粥,一些面食,一小盘菜蔬;十点左右一杯牛奶,一些点心,一小把坚果补脑;中午就正常吃,蔬菜肉鱼,下午加一餐点心豆浆,晚饭正常。当然,上午下午还有吃水果的时间,就等他们背书累了,出来走两步,休息眼睛的时候,顺便就把水果吃了。
他闲着无事,爹们读书,他还去厨房和厨娘一起捣鼓好吃的。
之前他们吃鱼有个习惯,基本都是蒸煮煎炸,天天吃也腻歪,他就教着厨娘片鱼,然后溜炒或者做水煮鱼片,可惜没有辣椒,不过这也非常好吃,酸菜让人胃口大开,鱼片纤嫩美味。
十五这天大家还一起聚餐,林毓堂是兄长,挨个鼓励他们一通,让他们不必有压力,只管像平日上课那样对着题目破题作文就是。
可不知道为什么,林重阳感觉他说完,大家似乎更紧张了呢。
饭后林毓贞和林毓熙就到林大秀的屋里来请教,他们感觉林大秀一点都不紧张,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其实他们不知道林大秀是中不中都无所谓,所以才没有如他们那么紧张。
可他总不能这样说吧,这样岂不是给大家泄气么。
他就把儿子教的那套说辞拿出来,让他们这几天不要想太多,就背背大伯给的那些程文就好,尤其是黄知县的程文以及去年县试的题目。
两人一听的确是个好办法,大伯也这样说过的,只是他们有时候太紧张,没有认真执行。
就还有三两天了,少不得要再拼一拼。
各人回去怎么拼搏用功不表,转眼就到了二月十八入场的日子。
林家别院离着县衙县学并不很远,所以也不用别人那样半夜披星戴月出发,只需要寅正卯初到县学门前大院即可。
林大秀没什么一样,虽然心里也激动,面上却还是那样淡淡的,他儿子比太激动,一早就爬起来,说要跟着他去。
林大秀不肯,“这一早的,到时候人山人海,万一踩着你怎么办?万一丢了呢?你还是在家里等,左右一天就回来的。”
戴敏辉和林毓堂也劝他。
林重阳觉得自己也不能不懂事,便闷闷地答应了。
等他爹走了以后,他又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东西也不爱吃,水也不想喝。
尤其是到了晌午的时候,他直接就望眼欲穿了,脑补了很多画面,知县点名,然后是保结认人,这个没问题,林家都安排好的。然后他爹进场,挑个什么位子?听伯伯们说密水的县学挺破的,没有专门考棚,都是在教室和院子里考的。
今年人数不少,听说有五六百人呢,到时候院子里肯定也挤满考生,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连桌椅都混不上。
不过密水也不是那种穷乡僻壤,就算不够也能凑足了数的,提前报名,知晓人数,提前安排。
但是桌椅破烂,位置参差不齐,那是一定的。
也不知道他爹能找个什么位子。
二伯应该会打点一下让他们早点进场,挑个好位子吧,听说县试不用对号入座,到时候林家人坐一起,也好互相照应。
若是进场晚的,在院子里露天考,那可不怎么好受。
北方不用担心下雨,可春天风沙大,白天阳光烈,那也够受,一天下来眼睛受不了。
这么担心着,晌饭就吃了两口便没心思。
厨娘见也不是个事儿,就对老仆道:“反正现在也没那么多人挤,抱着小少爷去瞅瞅呗。”她又哄着林重阳,“小少爷吃得饱饱的,去那县学外面瞧瞧。”
林重阳一下子来了精神,呼呼啦啦地吃了一碗打卤面,然后招呼老仆出发,带了一些点心,还装一口袋南瓜子。
点心给他们出来的人吃,南瓜子是他等人的时候消磨时间的。
他们去了县学外面,发现竟然还有那么多人等在那里,有考生的家人、家仆、亲朋的,看来古今送考都是一个状态。
林毓堂见到他来,也没忍心苛责,还给他拿了把小木椅让他坐着晒太阳。
林重阳等在外面比在家里舒服了一点,还跟林毓堂有说有笑,和他一起嗑瓜子,就等在外面那么一个多时辰的功夫里,他又认识了不少人,和人家聊得不亦乐乎,有几个人已经找了林毓堂发展到大人之间的友谊,约定此后来往。
林毓堂被这个侄子弄得有点愣怔,这里面有两家平日里比较清高的,自诩“新贵”并不是很喜欢和他们这些老牌家族打交道,没想到林重阳和人家吃了把瓜子,居然就建交了。
看来不但夫人路线好使,娃娃路线也不错。
等到了申时,等候的人都紧张起来,这时候一声炮响,第一次开门放牌,就有十来个学生结伴而出。
众人呼啦一下子就围过去,林重阳站在椅子上也看不见,急得哎哎哎地,林毓堂就将他扛起来,这一下子视线比别人都高了一大块。
他看着当先一人十四五岁的样子,后面是林毓轩,还有几个人,哎呀,林大秀!
别看林毓轩生得也俊俏,当先那人也算是个清秀后生,可只要他爹在的地方,别人都是陪衬。
林大秀走在人群后面,面色淡漠,没有什么表情,不似前面那些人一个个不是咧嘴直笑就是表情糟糕。
“二伯,二伯,我爹,我爹出来了。”
林毓堂心道:别是不会做题,坐着没意思就出来了吧。
很快栅栏被推开,几个交了卷子的学生就被放出来,立刻被其家人亲朋围住,叽叽喳喳跟花鸟市场一样。
林毓堂也领着林重阳,几个人围上去。
林毓轩当先给林毓堂行礼,眉开眼笑地说自己考得不错。
那边林重阳已经去找他爹,拉着林大秀的手,喜滋滋地道:“爹你真厉害,竟然是第一批交卷的。”
看起来答的应该不错。
林大秀朝着他笑了笑,也没怪他怎么出来了,心里还挺高兴,表示一边说。
因为林毓轩在那里兴奋地演说,林重阳就和二伯打了招呼父子俩先去找个茶寮坐坐。
他们就近找了一个茶寮,那里聚了不少人,林大秀父子一到门口,就惹得众人看个不停,“哎呀,这爷俩真俊,是去考试的嘞。”
“这么俊,估摸着是一定会被取中的。”
就有人上来恭喜。
林重阳还怕他爹不高兴,哪里知道林大秀居然拱拱手,“同喜。”
妈呀,这是中了?
林重阳眼珠子都瞪圆了,拉着他爹赶紧找个角落坐下,“爹,你快说说里面的情形,是不是很破,你坐教室里还是院子里?黄知县和不和气?光线刺不刺眼,学生们是不是交头接耳互相做题,对了题目是什么?”
他一口气问了那么多,林大秀只是看着他笑。
林重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哎呀,你快给我讲讲吧,我在外面老煎熬了。”
林大秀就道:“题目是:文武之政,修身以道。”
“啊?”林重阳握着小拳头一挥,“哈哈,这个黄……咳咳,还真是循规蹈矩,截搭题也这么中规中矩。”
听他爹说这个,他就知道没问题了。
这个题目,就在自己给林大秀列的那些题目里,当时林大秀做过一篇,破了好几个题,后来写了几篇给林毓锋和林毓隽看。
那俩人觉得太过衰气,不符合年轻人观点,不过大爷爷看了反而挑了一篇最稳当的,这也是林重阳的观点。
八股取士,就是要你摒弃自己的观点,代圣人言,当然揣摩主考官心思这个捷径其实很管用。
尤其是对于林大秀这样的。
原本县试也要两个八股文题目,或者有一个经义文题目,黄知县却只出了一个,另外让做一首试帖试,这个更简单。
林重阳寻思是不是黄知县阅卷嫌烦,索性简化一下,这也是知县们的权利。
毕竟据说有五六百人来考试呢,就知县一个人阅卷哪怕他偷偷地让师爷或者教官帮忙,那也不轻松。
少考一篇就能少一半的工作量呢。
林大秀念了一遍,林重阳就觉得没问题,按照他的经验来说,这首试帖试反而有点灵气,比那篇制艺朝气一些。
那个黄知县反而会更喜欢,因为他流传出来的一些诗作,并非那样暮气沉沉的。
果然,林大秀说他交卷的时候,黄知县看了他一会儿问了几句,还又出了个题目让他破题,他也答了,自己也不知道答的到底好不好,反正黄知县在卷子上写了个中字。
他没好意思跟儿子说,黄知县一边打量他一边不断地点头,说“真是一个俊书生”,又看了看他的卷子,再抬头打量他,频频说是个俊后生,还连连说难得这样俊秀又不焦躁,写得文章四平八稳,品性好之类的。
简直把坐在前排的那几个学生说得脸都绿了,直嘟囔黄知县这是取脸来是取文章的?黄知县那架势,分明就是有本事你长这样,文章没有人家好我也取你。
林大秀自然意识不到这些。
他只怕儿子笑话自己就是个刷脸的。
本朝县试试卷也是弥封的,报名的时候把名字籍贯等信息写上,然后就被糊起来,上面贴一块浮签,标记各人名字,按照浮签发卷子。等交卷子的时候,这个要扯下来。
先交卷子的知县会看心情当场点评,所以有些要作弊的,都是提前拜会过知县,然后早交卷,方便操作。
当然黄知县是不会的,他如今循规蹈矩的,生怕人家说他不好呢,哪里会干这种事。
再者说他三年一换位置,着实没有这个必要。
监考的时候他有时间,第一批交卷的他全都看了,以后阅卷也可以轻松点。
第一批有取的有不取的,另外还有原本想碰运气靠剿袭但是没碰上题目告了病出来的。
见林大秀中了,林重阳松一口气,虽然他爹说得轻松,可实际之前下了多少苦功呢。
他小小孩子废寝忘食一个多月,以他那一目十行的本领给他爹选时文、程文,真的是呕心沥血,累得他都感觉有些心力衰竭,自己考试只怕都不会这样的,只是他没告诉他爹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名单:
霓裳流云扔了1个手榴弹
平分秋色扔了1个地雷
23170691扔了1个地雷
星河扔了1个地雷
linlin76扔了1个地雷
鞠躬谢谢大家,谢谢亲们正版订阅支持。作揖!
考试的流程,等小九下场再详细一些哈。爹就走走过场好了,毕竟父子俩爹重结果,儿重过程,嘿嘿。
童生试三年一轮,寅申巳亥举行科考,辰戌丑未就是岁考,这几个年头可以县试府试,同时院试。子午卯酉乡试,年份和童生试分开,要是挤一堆大家都太忙,叉腰笑。
**
丢人的事儿写在末尾,蠢作者真的无力吐槽自己了,防盗里面居然真的写的是“支持盗版”orz,你们见过我这样的作者吗? 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