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沥雨声渐大,砸得头顶瓦砾噼啪作响,沉黑屋檐落下成片雨幕,迷糊得人看不清眼前景色。
已到掌灯时分,道观里静悄悄的。
迷蒙夜色,只见附近几间屋子都蒙着一层黑漆。
一身暗蓝八成新的道袍隐匿在黑暗里,一名身材娇柔的道人忽然出现在拐角屋檐下,重重雨雾之中,叫人看不真切。秋后衣裳单薄,观长许诺的厚衣裳至今未曾送上山来,一会子功夫,人已经冻得瑟瑟发抖。
新来的道人挽了挽垂落的发丝,撑一把青花色油纸伞,听着耳边愈发浓烈的雨滴声,她心跳如鼓。
穿越到大周已一月有余,能否回到现世界,成败在此一举。
扭头看眼右前方通往观长屋子的路,犹豫一瞬,似下了狠心。
“去试试吧,万一可行呢。”
纵仙安慰自个的语气带着犹豫,贝齿咬着下唇,迅速抄了小路,往山下跑去。
一路上雨点斜飞,打湿了面庞,衬得一张娇弱小脸更加苍白羸弱。雨珠子随着奔跑越来越大,哗啦啦砸在伞面上,不少雨丝透过薄衣钻进衣襟,很快,侧身以及半个后背洇湿一片。
这山说高倒也不高,说陡也比不上珠峰。就这么跑了小半个时辰,顶着一身雨水,浑身狼狈地来到了山脚下的溪边。
因着连日秋风大雨,溪流早被冲刷得比平日里宽了一倍不止。
纵仙左右张望许久。
“是我迟了,传信那人莫不是以为我反悔,已经提前走了?”
好不容易有人给她传信,她犹豫再三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哪能这么失败地回去?
心里万分焦急之时,身后忽然传来动静。
道人惊喜转身:“你没走啊。”
一个黑幕,只瞧见一个高大黑衣打扮的男人身影,连来人是何模样都未曾看清,人就昏了过去。
刹那间,纵仙心底里一万个崩溃,她怕是误解了。
人家约她,是来杀她的。
黑衣男面罩之下笑容满面:“宇文仙,可算让我找到你了!”
阴森雨雾之下,他一把扯下脸上黑布,掰开美人的嘴,堵住口鼻,再用一根粗如小儿手臂的绳索,反缚住其双手。
黑衣人握着手中的短剑,对着她的脸蛋比划甚久。
“可惜啊可惜,这么漂亮的美人就这么死了。也罢,反正都是个死,倒不如让你漂漂亮亮地投胎去。”
短剑入鞘,一把将人推下溪流……
乡间甬道马蹄嘚嘚,一队轻骑人马快速驶过。
忽的,传报声传来:“头儿!河上有人!”
扶尚快速勒马,一双丹凤眼犀利瞥向河面。
手持火把照耀下,雾色浓浓,小雨噼啪砸落于斗笠上,几滴顺着尖刻下颌滑落。
“既已死,勿管。”
“可是头儿……”
“翻面便是。”
滴答。
雨水被风吹落,砸在地面。
“驾——”
马儿仰头,蹄脚践踏一地泥泞,飞快消失在河岸拐角。
属下知晓头儿秉性,冷酷无情之中,残存一丝不忍。
其中一个起了恻隐之心,落后拉开距离,回到河面,将人捞起翻个个。
大周落水规矩,人要是没了,且在江面上将其翻面,仰面朝天算是水葬,望其安息。
“每年淹死的人不计其数,头儿能让我翻面已是仁慈,你且好生投胎去吧。”属下动作一僵,这人居然是被绑了扔水里的。
意识到不对劲,依着扶尚冷清的性子,一定不愿他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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