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太子如今跟凌郡王一样受皇帝重用,那太子断然不会将自己逼到如今这地步。可他是储君,皇帝怕哪一日被储君逼宫,是万万不会重用他的。因此,太子走到这一步,旁人不知道,他自己明白自己一肚子的无可奈何,甚至,他无可奈何地想,他什么事都没做——秀水村的事在他眼中算不得什么大事,单说皇帝要造战船征召水军,为之倾家荡产的人就数不胜数,秀水村的上百条人命跟这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因此太子觉得皇帝在吹毛求疵,认定了自己万万不能留给他什么借口叫他废了自己,而不留借口的手段,就是杀人灭口。
太子一句话发下,当日深夜,就有几个穿着捕快衣裳的人混进大牢边,看守着大牢的人在打瞌睡,先伸手将狱卒拍醒,然后大张旗鼓地说:“郭大人要趁夜过堂,快些将孔逢春几个领出来。”
狱卒不解道:“三更半夜过堂?”
那人虚张声势:“你以为这审的是谁的案子?这案子差了一星半点,郭大人都得遭殃。”
狱卒赶紧领路,“几位是新来的?脸生得很。”
“什么生的熟的,我们当差,还要先在你们跟前暖热了脸?”
“不敢不敢。”
……
一通废话后,这几人就到了锁着“孔逢春”等人的牢间外,待要以为狱卒会多问,却见几个狱卒打着哈欠嘟嚷着“快些快些”,就去了一旁打瞌睡。
这几个前来杀人灭口的心想这样省事得很,也不怕在这大牢里跟狱卒起了争执,不好逃出去,看“孔逢春”几人身上血迹斑斑,手脚无力,又猜测定是郭大人给他们用刑了,对半死不活又戴着枷锁的几人毫不提防,进去了,骂骂咧咧,就将人向外拖。
大牢里昏暗得很,隔了许多步才摆上一盏油灯,这几人不疑有他,将“孔逢春”几个拖出大牢,到了外边,忽地听人问一句“什么人”,便举起刀向“孔逢春”几人砍去,不料这几人灵活得很,躲开之后竟然将枷锁挣扎开。
“早知道他要杀人灭口!幸亏我们兄弟先跟郭大人交代了。”充作孔逢春一伙的一个人开了口。
太子派来的杀手冷笑:“背叛主人还敢大放厥词!”
“是他不仁,怎能怪我们不义!我们兄弟大字不识一个,怎会知道他叫我们办的是要杀头的事?”
“太子对你们百般提携,事到如今,你们竟然敢这样卑鄙无耻!”
……
一群人打成一团,忽地外边有人蒙着口鼻过来,将迷药向这群缠斗在一处的人撒去。须臾,不分杀手、“囚犯”,一群人全倒在一处。
郭大人领着人走来,又叫人将白日里就提出大牢的孔逢春等人叫来,对用铁链子锁着双手的孔逢春几人说:“你们认一认地上的人。”
孔逢春几个被压着头,等捕快用火把照亮地上躺着的人,便低头去看,将人一个个认了一回,只有两三个是他们认识的,但这已经足够证明太子叫人杀人灭口了。
郭大人道:“方才这群人喊太子,你们当也听到了吧?”
孔逢春的脸在暗夜里涨红,他们兄弟被困在天牢大门外隐蔽处,将方才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枉费他们这般重情重义,太子竟然要灭了他妈的口,“私交外官,果然是死罪?”
郭大人点头,“除非是亲戚、世交,不然,私交外官,有互通消息的嫌疑,是死罪。先前谢尚书家何等的荣耀,如今男为奴女为娼,也有几分是因为私交外官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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