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宣紧跟着翻出来,其华已跑出了很远。苏忠急得直搓手:“姑爷,得赶紧劝劝才行,小姐那性子,会指着老爷骂的……”
顾宣当下提气直追,待将身后的苏忠和紫英甩得不见踪影了,他才放慢脚步,想像此时苏理廷被其华指着鼻子骂的情形,不禁笑出声来,悠悠道:“苏相啊苏相,你也很久没有尝过被人骂的滋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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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华一脚踢开书房的门,将长袍掼在地上,冷冷道:“乌豆呢?”
苏理廷也觉有些尴尬,努力陪出一丝笑容:“奴才们不小心,它又贪玩,不知跑哪里去了。我命人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
其华白晳的脸庞气得通红,怒道:“我说过,它若有个好歹,我和你没完!”
苏理廷脸上挂不住,“啪”地将笔放下,沉下脸道:“有你这么和爹说话的吗?一只畜生而已,丢了就丢了!”
其华气得身子发颤,指着苏理廷骂道:“它虽是一只畜生,可比有些人要好百倍!它知道是谁救了它的命,知道对谁好!娘发病时,它会叫醒我!娘孤单时,它会在她怀里撒娇!你家下人克扣我们的火炭,娘冻得睡不着时,它会给娘暖脚!那个时候你又在哪里?!谁要你现在假惺惺地来想她?!你不配!”
她越说越气,抓起地上的长袍用力撕扯,可那长袍针脚严密,撕了半天都撕不开。她撕得双手疼痛,再看见苏理廷眼中悲哀痛悔的情绪,忽地泄了气,慢慢地跪在地上,泣道:“爹,算我求您了。您赶紧想想法子,把娘的灵柩迁走,再带着苏家的人远远离开,隐姓埋名。去云南也好,去离岛也好,咱们再也不受别人的要胁,好不好?”
苏理廷默默地看着其华,忽然记起,十六年前,沈红棠也是这样眼含泪水地求自己:“理廷,收手吧,即使位极人臣、青史留名又怎样?勾心斗角,步步维艰,还不如我们在塞外打猎赛马时来得痛快。”
十六年过去了,跪在自己面前的是她的女儿。母女俩都一样,都不明白他心中的雄心壮志。他苏理廷求的不是位极人臣、万世流芳。他自小便立志当伊尹吕望一类的人物,只求能生逢幼君,自己能独掌权柄,清除党争,疏通漕运,平定西疆,收复云南,扫清这个污浊混暗的世界,还天地一片朗朗乾坤。
这是一局败即身死的棋,从十六年前那一刻起,便没有退路。
他慢慢敛去悲伤哀痛之色,站起来,缓缓道:“是你自己当初要嫁给顾宣的,他是什么样的人,即使婚前你不了解,今日既然说出这番话,想来也知道得差不多了。后悔了吧?后悔又有什么用呢?你觉得我们现在还能在他的眼皮底下安然无恙地脱身吗?我们现在都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若有个闪失,不但你娘会被开棺鞭尸,我们苏家全得给他陪葬!”
他看着低泣的其华,继续冷冷说道:“你休得三心二意,回去好好和他过日子,早点生个儿子才是正经!你放心,我自有筹谋,不会让顾宣要挟我们一辈子的!顾云臻的事情你知道吧,就是你夫君干下的好事!眼下他们正叔侄相残,咱们只需伺机而动,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到时我们再将你生的儿子扶上位,把西路军牢牢掌控住,那时咱们才有翻身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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