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蘅惊恐地呼叫,腾地坐了起来。
心跳的声音如鼓点般在耳边击打,浑身大汗淋漓,四肢酸软如泥。她大口喘气,许久,无力地伏在草地上呕吐,待将胆水都呕了出来,这才明白,自己竟是做了一场梦。
可喘息声依然清晰,间或还夹杂着谢朗的□□。
莫非不是梦?
薛蘅双唇颤抖,慢慢回头。数步之远,谢朗正躺在树下,喘息着,不时□□一声,但始终未见动弹。
原来真的是梦。
薛蘅不停抚着胸膛,慢慢从梦中清醒,但四肢仍如滑脱了一般难受。
谢朗的□□声越来越大了,她怕他是今日夺马逃生时触动了伤口,便想过去查看。可刚爬起,梦境中的情景浮现,又连忙坐回原地。
再过片刻,谢朗忽然发出一声悠长的□□,吓得薛蘅跳了起来,他却再无动静,连喘气声也低了下去。
薛蘅象只受惊的兔子,焦燥不安。待晨曦象个蒙着面纱的羞怯少女,在东边若隐若现,她才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向谢朗。
快要到他身边,谢朗却忽然坐起,屁股在地上扭了一个圈,背对着她。
薛蘅担心地问了一句,“你的手是不是很疼?”
谢朗不答,只一个劲地摇头。
薛蘅觉得他古古怪怪,终究不放心,再问道:“你昨晚睡着时一直在哼,如果真疼得厉害,就让我看看。”
谢朗面红耳赤,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却始终不敢面对薛蘅,闷声道:“敷了红花膏,好多了。”
薛蘅想起梦中他说过的话,吓得象兔子般跳开两步。
两人各怀心事,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偶尔视线相触,都如被闪电击中了一般迅速转头。
而谢朗,始终没有正面对着薛蘅,就连她递来吃食,他也只是侧着身子,歪着脑袋,用嘴来咬。
谢朗在前,薛蘅在后,二人拣着偏僻处走了大半日,前方丘陵渐少,多是茫茫田野,田野间散落着村庄和集镇。薛蘅思忖良久,道:“咱们这样逃,不是个办法。”
谢朗远远站着,听到这话,并不转身,只点了点头,轻嗯一声。
薛蘅道:“他们既然能胁迫陵安府,说不定可以胁迫更多的地方官,也不便再去官府调兵。”
谢朗再点点头,头脑清醒起来,道:“咱们在陵安府冒了头,只怕回京城的一路,都会有人在布网。”
薛蘅沉吟道:“你的臂伤还要半个月才会好,这半个月,绝不能让他们发现咱们的行踪。”
她抬起头,断然道:“咱们易容吧!”
谢朗精神为之一振。易容之术,历来为江湖不传之秘,他一介贵族公子,只从传言中听过这种秘术,却未亲眼见过。这刻听薛蘅这话,好奇心大起,忙趋过来,问道:“师叔,你会易容术吗?”
薛蘅偏过头,淡淡道:“易容术并没有那么神秘,江湖传言喜欢夸大其辞。其实不过是些面粉赭石炭笔之类,再根据妆容,配些合适的衣裳而已。”
谢朗本心痒痒的,听到“衣裳”二字,不自禁地低了低头,急忙转身,强作平静道:“那就有劳师叔了。”
面粉和上些灶灰,再用水调了,抹到脸上和脖子上,玉面朱唇顿时变成了一个皮肤微黑的青年。
修长的眉毛被短刃刮掉一截,用炭笔细细描浓,再在尾处稍稍压低。
赭石在鼻侧淡淡地抹出阴影,俊挺的鼻梁大了一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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