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皇上!”百官总算松了一口气,虽然跪着也不是特别累,但能站着总比跪着好啊!
朱允炆扫视了一下百官,开口道:“兵部尚书齐泰何在?”
“臣在”队列中走出一人,年纪约莫四十上下,两鬓斑白,看来为国事操了不少心
“给我....给朕汇报一下战况”
“遵旨”,齐泰应道”目前燕军已经占据了长江对岸的浦子口,本来我军想据长江之险而守,燕军绝大多数是北方人士,不识水性,可保京师无虑,然后召集全国各地之兵勤王,则燕军必退,京师之危可解;但是令人可恨的是掌管长江水师的都督佥事陈瑄叛变,投降了燕王,长江水师尽归燕王之手,这就使京师无险可守,目前战局我军十分被动;燕军不日即将南下,还请皇上早定应对之策“
百官虽然知道战局不利,但是没想到恶劣到这种程度了,齐泰语音刚落,场下一片哗然;建文一朝大多是文臣,没有任何军事作战经验,有经验的老将都让朱元璋给杀光了,所以像李景隆这种只会纸上谈兵的官二代都能当上统兵大将,从而导致白沟河大败,明军主力尽失;所以当齐泰说出战况如此恶劣之时,百官除了会说“怎么办”之外,给不出任何有效的建议,甚至有的官员心中早已打起了自己的小九九,在想着燕王破城后如何继续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
就在百官乱哄哄的乱做一团时,一个嘹亮的声音冒了出来:“臣有一计,可解京师之危!”顿时大家都安静了下来,齐刷刷看向这个发声之人。此人看到百官的目光都注视着他,顿时内心获得了无比的满足感,他微微一笑,走出队列,朝着朱允炆躬身道:“臣有一计,可解京师之危!”朱允炆向旁边的张公公问道:“此人是谁?”张公公脸现厌恶之色道:“御史尹昌隆!”原来是他!朱允炆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百官都看着站在中间的尹昌隆,不明白一个御史怎么会有退敌之计。要知道御史的职责是纠察百官,类似于现代的中纪委,完全跟军事沾不上边。
朱允炆微笑道:“你说!”
尹昌隆似乎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感觉装13也装的差不多了,便开口道:“启禀皇上,臣以为自古便有周公辅佐成王的案例,如今敌强我弱,与其硬拼导致生灵涂炭,何不效仿周公辅政,请燕王进京代为辅佐朝政?如若燕王想夺皇位,皇上也可考虑让位与燕王,这样皇上至少还可以获得个番王的称号;若等燕王打进京师来,到那时候皇上即使想当平民怕也当不成了!“
尹昌隆此语相当于水池里扔了个炸弹,瞬间就在朝堂上炸开了锅;文武百官纷纷指责尹昌隆”混淆视听,祸乱朝纲“,请求皇上将其治罪,倒是尹昌隆却很镇定的站在那一动也不动,等候皇上的回复。
明朝的御史官都以胆大不怕死出名,他们敢于犯颜直荐,即使挨了皇上的板子他们也觉得光荣,老百姓会认为他们是好官,是说了实话才挨的板子,所以很多御史为了博个好名声会故意触犯龙颜,找板子打,但是就算故意找事那也得把握个分寸,更不能胡言乱语,否则真的触怒皇上直接拖出去砍了都有可能。
尹昌隆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他料定了皇上不会把他怎么样;几年前的白河沟之战,曹国公李景隆把皇上的60万大军弄的全军覆没,皇上连骂他一句都没骂,他这次说的这番话可比李景隆犯得错小多了,皇上更不可能对他怎么样;而且他这也不是第一次故意找事了,几年前朱允炆上朝晚了点,尹昌隆就顿时上纲上线,小题大做,说朱允炆不应该沉溺于娱乐当中,荒废了朝政,不过当时朱允炆没有怪他,反而嘉奖了他,说他“敢于说实话”,这就更让尹昌隆内心膨胀了起来,说话越来越没有分寸;要知道即使你是御史,你也是臣子,君臣有别,不是什么话都可以乱说的。
朱允炆双手微微下压,百官顿时安静了下来;朱允炆轻轻鼓了几下掌,微笑道:”尹御史果然好计策,此计果然可解京城之危,不知道是谁教你这么说的呢?“
尹昌隆并没有听出朱允炆的话外之音,还以为皇上是真的在表扬他,洋洋得意的说:”此计没人教臣说,是臣自己想出来的。“
”是吗?”朱允炆的语气突然由温和转向严厉,“朕怎么觉得是燕王教你说的呢?”
尹昌隆这才听出来朱允炆是真的发火了,连忙双膝跪地道:“皇上,臣这也是为皇上着想,为社稷着想,为天下苍生着想啊,绝对跟燕王没有半分关系啊!皇上!”开玩笑,现在燕王是起兵谋反的乱臣贼子,要是跟他扯上关系,那就是死罪,尹昌隆也不傻,这个锅他怎么都不背!
但是朱允炆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就冲他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就可以判定此人以后定是奸臣,留之无用,不如用来杀一儆百,树立皇上的权威;要知道现在的朱允炆可不再是那个文弱的书生了,而是一名受过严格训练,心理无比坚定的优秀军人;杀伐果断,干净利索,绝不拖泥带水是军人的一贯作风。
朱允炆冷酷的道:“朕是一国之主,而燕王朱棣只是一个谋反的番王而已,即使他是朕的皇叔,但居然敢谋反,朕就要大义灭亲;你作为朕的臣子,不思为朕分忧,却反而帮燕王说话,让朕让位于燕王,真是可笑可悲可耻!我看你就是燕王派来的奸细,来给燕王当说客,企图祸乱我朝纲!如此可耻之人,留之何用!来人,推出去,斩了!”
此话一出,朝堂上顿时一片倒吸冷气之声,在百官的印象中,朱允炆一向宅心仁厚,连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这次居然如此杀伐果断,冷酷无情,完全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尹昌隆在他的苦苦求饶声中,被卫兵拖了出去,站在下面的百官噤如寒蝉,对朱允炆的敬畏又加深了几分;徐辉祖看向盛庸,彼此之间都能看到对方眼中冒出的神采,盛庸对着徐辉祖比了个口型,徐辉祖知道他说的是:太祖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