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锦叹了口气,埋在他胸前,不再说话。
……
陈薇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被帮着手脚坐在一辆极为普通的马车上。
马车晃晃悠悠的,让她原本就发晕的头更加难受起来。
外面没有阳光透进来,天已经黑了,只余车壁上晃动的两个灯笼发着昏黄的光亮。
她努力回忆了一下自己被敲晕之前的情景,当时她按照萧恒的安排独自去了林苑,很快便有一个年轻男子过来接应,还领她换上了汝南王府侍从的衣袍。
萧恒之前和她说过,她一旦失踪,王览必会搜宫,她便装作和汝南王使君一同前来的侍从随人出宫办事便可,玉涵殿那边的任何动静,他都会派人告知。
可是她才和那年轻男子出宫,便被他给敲晕了。
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萧恒早已经计划好的。
她双手被反绑,脚上也被捆了个结实,动弹不得,心中不禁绝望起来。王览就算是神机妙算,恐怕也想不到她会信了萧恒的话,自己闯出这样的祸事来。
她的嘴巴尚未被堵上,还能言语,强压下心中的的绝望与恐惧,提高了声音对外面喊道:“萧恒他把我绑来到底是干什么?我夫君是江夏王王览,你想要多少钱都可以,只要你将我放回去!”
只听得车外一人嗤地笑了,漫不经心道:“我绑的就是江夏王的王后,哦,不,你以后就是我们的世子夫人了!”
第二日都快过午时了,陈薇依旧没有半点消息。
姒锦原想让萧决派人去请萧恒过来探探他的口风,哪知萧恒自己倒是送上门来了。
他看上去似是昨夜没有睡好,一脸睡眼惺忪的摸样,一见面,就忍不住抱怨道:“昨夜说是宫中来了刺客,吵吵闹闹,贫僧一夜都没睡好。”
不用想也知道,王览派去搜宫的那些人估计都是顶着这个名头去的,无论陈薇是否被掳,照着王览的脾性是不会让陈薇被人诟病。
姒锦看着萧恒,皮笑肉不笑道:“伯叔睡不好,只怕不止因着这一件事罢?”
萧恒看姒锦别有用意地看着自己,心中微微一惊,忙敛了神色道:“不知弟妹所指何事?”
姒锦道:“汝南王府使君这几日老往你那跑,想来定然是伯父那边逼得紧吧。”
原是这个事情。
萧恒咳了一声,微微有些尴尬,“实是在弟妹面前闹笑话了。”
姒锦打趣一般笑了笑道:“那伯叔可有何打算?还是与我们一道回吴郡么?”
萧恒叹了口气,怅然无比道:“实不相瞒,如今家中老父年事已高,听闻最近又病了,贫僧心中也是愧疚,便想回去看看,就不与你们一同回吴郡了。”
姒锦心中暗道美人在望,你会随我们一起回去才怪!好一个口口声声要出家的假和尚!
她朝萧决使了个眼色,萧决立刻便明白了,笑着说:“堂兄自去便是,顺道替我与阿扶向伯父问安。不知堂兄何时启程?”
萧恒看他夫妻俩一唱一和,虽是再平常不过的客套话,可心中却有些莫名的担忧。
他呷了一口茶,这才装作无事一般笑道:“好歹也要吃了喜酒再走罢。”
吃了喜酒再走?呵呵,这人可真不要脸。
姒锦腹诽,等送走了萧恒,她便拉了萧决道:“你且瞧出来了,陈薇之事,果真与他有关。”
萧决的心思只会比她更多,按住她的手道:“此事干系重大,我们无凭无据,先静观其变,免得自己惹了一身骚。”
陈薇一人,系着汉中王陈数、江夏王王览,如今在算上个汝南王府,萧决自然想坐山观虎斗,但是如今陈薇恐怕已经不在汉寿,他们空口无凭。
再加上他怎么看王览这厮都觉碍眼,不如让王览再折腾些时候。
汝南王和王览交往甚密,如今萧恒这样胆大妄为八成也是背着他老父。姒锦哪里知道萧决存了心要让王览不痛快,她原想去和王览说,依照现在的状况,王览只得死马当活马医,不得不信。
萧恒有动机有能力做这件事。
但是她被萧决那句“免得自己惹了一身骚”给劝住了。
当初要不是她多管闲事把陈薇救出来,哪还会还轮得到陈薇把她当做枪把子使试探王览?
既然萧决说不管,她便听他的不管。
王览既然未与众人说取消婚礼,酉时一至,前来道贺的使君自然欣然前往信阳宫观礼。
萧决和姒锦收拾妥当,也一同往信阳宫而去,且看这场没有新娘的婚宴如何进行。
信阳宫红烛高烧,丝乐靡靡,比起还未到场的新郎官与新娘,首席坐着的萧决和姒锦反倒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一个清朗如水,一个妖娆似火,两人在一处,却又让人觉得无比般配。
姒锦转头小声对萧决道:“夫君风华无双,你瞧人家都在看你。”
萧决不动声色地吃了口酒,道:“夫人岂知人家不是在瞧你?”
姒锦朝他眨眨眼,狡黠道:“美人夫君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况我乎?”
萧决被她地痞流氓般调戏的口吻逗笑,唇角微微上扬道,轻斥道:“休要胡闹,婚典要开始了。”
姒锦这才注意到,一身吉服的王览已经入殿了,他身旁还跟着一个凤冠霞帔的女子。
从身姿上看和陈薇别无二致,她半边脸被面纱遮着,那面纱之上露出的眉眼也极为相似,但姒锦一眼便瞧出了她并非是陈薇。
没想到王览居然让人假扮陈薇,完成这场婚礼。
各国使君见过陈薇的本就少之又少,就算是见过,估计也都是几年前她还未和亲之时的一面之缘,哪还有什么印象。
再说陈薇毁容之事众所周知,她蒙着面纱不仅不会引起他们注意,反倒是更证实了她就是陈薇这点。
姒锦看着面前行交拜礼的一对新人,再看看席上一脸阴沉的汉中王陈数。
他和王览此刻的心情,想必都不好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