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望这场风波,能快些过去才好。”齐清让喟叹一声。
凌雅峥恍惚了一下,虽人在轿子里,却又好似随着齐清让在漫山红叶间奔走一般,手指撩起帘子,望了一眼不愿跟人起争执的齐清让,见他要走时,腰上佩剑上的银饰在日光下发出微弱的光,脖颈不由地一凉,“清让,你这个性子可不好。”
齐清让就如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般,站住脚。
“倘若有一日,被人围堵住,与其自裁,不如奋力一搏。”凌雅峥听着大街上的喧嚣,见这已经肃杀的秋日之末,还有人当街贩卖精致的风筝,不由地就想起不合时宜四个字。
“少夫人何出此言?”齐清让一怔,望见凌雅峥一片脸颊一角红唇,心里一恍,暗道若不计身份,他跟凌雅峥、邬音生,都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不过是提醒你一句。”凌雅峥手指收回来,绣着松树针叶的轿帘放了下来,在轿子里,摸着自己脖颈,回忆着上一世齐清让死后,邬音生的癫狂,又撩起帘子,对齐清让说:“有一件事,并未告诉过你。”
齐清让茫然地望过来。
“你父亲、母亲没了。”
齐清让浑身一颤,战栗道:“少夫人、小姐,是因为先夫人的事,所以我父亲母亲……是柳老将军动的手?”
凌雅峥摇了摇头,“是邬音生。”
“这是为什么?”
“邬音生唯恐你父亲、母亲在世,耽误了你的前程。毕竟,若有他们在,我跟哥哥兄妹两个,是无论如何,不会叫你翻身脱了奴籍入朝为官,不会叫你父亲母亲有任何鸡犬升天的机会。”凌雅峥平静地道。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齐清让几乎虚脱,自幼就将邬音生视作亲兄弟,却不料他会做出那等事。
“为什么?因为,咱们所做的每一步,都被人料中,这便是,咱们中出了叛徒。这叛徒会是谁呢?你明明该跟着三少爷一同办事,偏三少爷被抓去收监,你平安无事回来,这是为什么?我已经查过了,三少爷出门替大少爷办事那一日,你半路,被邬音生支开了。他不舍得叫你随着三少爷一同坐牢。”
“音生他不会,他一直感激三少爷能给他个为三少爷效命的机会。”齐清让忙道。
“邬音生要的不是机会,是入朝为官,谁能提携他,谁才是他的主人。”凌雅峥低声道。
齐清让急着为邬音生辩驳,又茫然地想自己何必为杀父仇人辩驳,浑然不觉轿子忽然停下,脚下依旧追赶着轿子,于是不自觉地趔趄了一下,随后茫然地望着轿夫,“怎么停下了?”
“清让,宫里传话,一位太妃薨了,皇后娘娘下旨,今日不见命妇。”邬音生站在轿子前,含笑看着齐清让,又好奇地问:“方才清让在跟少夫人说什么呢?”
“……正在商议,如何救出三少爷。”
“这怕是难了。”邬音生说。
“此话怎讲?”
邬音生道:“因朝臣以死相谏,皇上已经令人将三少爷羁押入天牢,交付大理寺审问。少夫人回去吧,太妃大葬时,少夫人也可借着产育,告假在家,不必跟着去操劳。”
齐清让下意识地转头去看轿子里的凌雅峥,瞧见轿帘垂着,就忙问邬音生,“太妃要安葬在何处?”
“皇上说了,国库空虚,以节俭为上。将太妃送回雁州安葬。”
“谁去送?”齐清让又赶紧地问,疑心太妃薨逝,是为引开皇上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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