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叡之所以不在第一时间去找李泌问些内幕,无非是不愿去求一个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自己远远不可比拟的后辈,万不得已之下他不会去求教这位——自家父亲的继任者,多次给过自己难堪的户部侍郎兼任太子太傅李大人。
可是日子一天天的过,积日成月,一晃过去了一季,补缺的事儿还没个着落。
沈叡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在想尽了一切办法而不得后,只好找上这位自己最不想找上的人。初时,他想让周氏和芙云与李府的女眷多接触接触,以便探下口风。但是事实却是,李泌早前说过的什么乡下来的父母和妾室们,根本就不在李府后院里,他还想头发长见识短的妇孺好对付,没想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如此,只能自己亲自上阵。李泌是刚升的官,沈叡也不用多费脑子,这便有一个合理上门拜访的理由……
按说,李泌认了芙云作义妹,那么沈叡自然而然便成了李泌的长辈,可李泌从未把自己当过晚辈,而沈叡也不敢因此便在他面前以长辈自居。对一个比自己小上十几岁的男子谨慎恭谨,而男子还泰然居之,也难怪沈叡心里会有疙瘩。
“李大人真是少年英才,以李大人一般年纪便坐上朝廷二品大员的,古往今来也无几人,下官甚是佩服。”沈叡着随从送上礼单,坐着对李泌作揖道,他特意避开了送礼贺喜的高峰期,因而今日李府的客人只他一个。
李泌“谦虚”地摆摆手,笑着回答:“沈大人过奖了,在下也是因着际遇,才有如今的成就。”沈叡又与他对说了几番奉承寒暄话。
李泌这几日听这些话听的耳朵都长出茧子来了,且以他对沈叡的了解,知沈叡不是喜爱阿谀之人,早明了他的真正来意,便不再与之迂回。只见他指着沈叡带来的那一摞子红纸包的礼盒,开门见山道:“沈大人今日前来寒舍,不单是为了这些东西吧?有话直说便可。”
沈叡既能来,便是把脸搁于家中了,听李泌抛了话头,也不迟疑道:“下官确实是有一事相求,想必李大人对下官的情况有所了解,我已在京候了三月,调令却迟迟不下。早先与我一时回京述职的几位同僚俱已补了缺或外方或留京了,不知李大人可否听到什么风声?”
李泌从容自若地饮下一口茶,才将一双眼睛瞥向沈叡,浅浅一勾唇,缓缓道:“沈大人此话是何意?”彰彰是在明知故问。
沈叡老脸一红,咽下一口气,憋道:“下官回京这三月来,调任的官员跋来报往,如我一样几月没音信的,是为少数。下官思来虑去,仍想不明白是哪儿出了错,也与许多朋友相询,他们道我或则是得罪了某位大人。可下官行得正,坐得直,不知不觉罪了谁,心里也没数。因想李大人见多识广,是否听到过蛛丝马迹,或否能替下官打听一二?”
“蛛丝马迹?”李泌反问之,“迹”字顿了半晌,才“哦”了一声道,“我从不曾听过,上回吏部不是与大人说过,有个礼部司祭祀员外郎的缺么?据说是大人自己不愿去?”还未说完,沈叡一张脸已是黑沉沉的。那司祭祀的员外郎是个副官不说,祭祀这事儿听着大,距国家大事还差个十万八千里,一年到头也没什么事要做,能有多少机会往上爬?
李泌中指指骨一扣桌面,呵呵笑道:“瞧我这记性,沈大人原先在淮安是任的是同知一职吧?怎好让沈大人屈才去做个小员外郎,差之一级,谬以千里啊!在下真真不揆梼昧!听沈大人如此一说,我倒是想起昨日听人说顺天府治中几日前辞了官,现在正着手准备从下面的衙门里调一人上来。怎么,沈大人不知么?” 这事,沈叡是知道的。顺天府治中与一府同知同为正五品文官,虽品级相同,然则在京城这个遍地高官之地,在大马路上随便一溜,都可能碰到一打上司,到底不比外放时权重利大、安闲自在,因而沈叡并不想做这个不容易挣政绩又不讨好的京官。可不管他乐意不乐意,现而今不是他想怎样便能怎样,若说事先存有侥幸,认为在李泌这儿能问出端倪,那么这会儿他便不得不妥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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