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同学早前便说过自己有生命危险,芙云有了心理准备,听到他遇刺的消息也不意外。谁想过去一看,李泌分明是一根头发也没少,害她一听到消息就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生怕他有个不测。
朝廷派来的新总督已在半路上,李泌在淮安的事儿办毕,不能久留,等新总督一到,便要启程,比预计的时间还早了半个月。这之后,他要在延绥待上三个月,或者更久。芙云把做好的衣物送出,得到个“心灵手巧”的夸奖,又屁颠屁颠地跑回家了。
如芙云所说的,沈叡有野心,因而对她也不似以往的忽视。于芙云有义兄后,比雨后春笋窜的还要快的成绩,不再木讷的性子,只道是她开了窍,也没往旁的事儿上想。舒云、络云达成了统一战线,一致对抗她,可十次倒有九次是被她给气歪了嘴儿的,剩下一次是她懒得对付主动让步。而平日那些不把她当回事儿甚至在她面前拿大的丫鬟婆子,对她也不由变得敬重起来。下人们哪晓得楚王是否要移天易日,她们只要知道摄政王一人独大,而李泌是他的心腹,芙云是李泌的义妹,就足够了。
一切都顺风顺水地转着,春节、元宵,热闹中平静地度过了,眼下到了春闱的时间。会试分三场,初九、十二、十五各一场,考前一日入贡院,考后一日出。也即是说,考生要在牢房一样的考场里住六个晚上。京城的二月中旬有十日左右的“倒春寒”,这会儿也是极冷的。贡院是木制的板房,有过多次火灾的历史,最严重的一次烧死了八十九人。加之京城本就干燥易走水,不可能在考场里放什么取暖的设施,对考生而言,这不仅是出人头地的机会,更是一次身心的考验。
前一个月,京城便有来信说沈章沈意在国子监里都混的不错,沈章进步巨大,沈意则是几十名监生里拔尖的。如无岔子,两人都能考上贡士。可偏巧,岔子就出了……
那日是会试第三场考完,各个考生的家人仆从俱等在外头,那场景与后世家长等参加高考的子女的闹腾劲儿有的一拼。接沈章沈意的,是他们各自的书童和府里的几个仆役。沈意一出来,荣哥儿就发觉他的脸色忒不正常,像刷了几层□□的粉墙似的,无半点血色,灰惨惨的骇人的很。他心道完了,公子怕是没考好。下一刻,便见自家主子身子一晃,一瞬就倒下了。
这下他慌了,仓仓皇皇地就上前去背了沈意。不想却发生了让他冲冠怒发的事儿——
沈章分明就站在沈意倒地的几步外,且不说他没来扶自己弟弟一把,还与几个相熟的公子勾肩搭背地轰笑着。荣哥儿原本私心里替他解释,或许是因为没看到,可后一刻从沈章嘴里蹦出的话儿,让他差点儿没上去行凶——若不是背着沈意的话。
沈章指着沈意与那几个年龄相仿同是监生的同学道:“我们的小神童不行啊,考一场试就成这副样子,先生们盼这天盼了快一年了,末了竟盼了这么个结果。杜少陵有一诗云‘眼穿当落日,心死着寒灰’,先生们要是得知他们最引以为傲的学生昏倒在考场外,那心情恐怕也是与之七七八八的差不离了!哈哈!”说罢,与那几位监生哄街大笑,引得许多人注目。
荣哥儿的额角青筋暴起,紧咬着牙五官扭曲成一团,身形顿了顿,发狠劲地一跺脚,往马车奔去,心想:这帐终归有一天是要算清的,现在还是公子的身子要紧!便一面喊了人去叫大夫,一面将沈意小心放在马车里,横冲直撞地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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