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赋予了“管家”的职责后,芙云每日不到卯时就得起床,睡懒觉的时间就这么被无情的剥夺了。因大房的产业都移去了淮安,归在淮安的刘姨娘管,而京城沈府掌家管事的是二房,大房的便省了很多事儿,只需管好从淮安带来的人手以及采买年礼两项。芙云要做的不过是需要“主人”出面的时候出个面,王妈妈在身边帮忙监督着,每日听听下人汇报要买什么或是什么东西的价格是多少,上到金马摆件(来年马年),下到红豆、绿豆,都要一一过手,十分复杂琐碎,费神的很。这两天还只是挑货询价,等到真正采买起,大约才开始忙碌。至于下人,虽然大家都不把她当回事,但也不敢太过放肆,暂时还没人敢趁周氏生病动歪脑筋。
这日,芙云象征性地点完卯,正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却在屋门口被茉云堵个正着。只见茉云拿着个包袱偷偷摸摸地在她门前探头探脑,瞧见她了,一把推了她进了屋,关上门。芙云疑惑地问:“你一大早来找我干嘛?今儿太阳没从西边升起吧?平时这会儿你不是应该还躺在被窝里么?”
茉云贼兮兮地笑道:“当然是有好玩的才来找你啊,芙云妹妹!”说着,牵着芙云走到桌子前,把包袱放在桌面上,打开——里头赫然是两套男孩子的装束!
芙云一头黑线,抓着其中一件冰蓝色的袍子问道:“茉姑娘,你这是要——女扮男装?”
茉云得意地拍拍小巴掌,笑道:“是啊是啊,芙云妹妹,姐姐这主意不错吧?一会儿我们换上玩一通,神不知鬼不觉……”
芙云轻轻打下她在翻弄包裹的手,好笑道:“你以为换身男孩子的衣服,就没人认得出我们么?这府里像我们两个一般大的男娃,只有我哥哥一个,其他可都是下人啊。”她也翻了翻那包衣物,一套料子好些一套粗糙些,难道——
茉云一弹她的脑袋,唉声叹气道:“我有点怀疑你和意哥儿是不是龙凤胎了,怎么一个那么聪明,一个却笨的不行呢?你都知道意哥儿和你一般大了,那怎么想不到你可以扮作他出去呢?你们两个可长得八成像啊!”
芙云捂着被打疼的额头,反驳之:“我和哥哥长的是像,但是你别忘了,哥哥他比我高半个头呢。府里的人就算眼神儿再不好,不用一眼也能认出来了。”其实她也挺想出去玩的,可是与其一下子就露馅,还不如不要去冒险。
“嘿嘿!”只听茉云贼笑了两声,手伸进那堆衣物中摸索了下又抽了出来,对着芙云比划了下手中的东西,说道,“我哪儿会那么笨啊,早就准备好了,你只要去和意哥儿串好词儿,我扮作你的小厮,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出门玩去了!”茉云手中的物事却是一双短筒 “高跟鞋”,芙云接过来免不了又是几番感叹——古人的手艺啊!
那鞋跟约高两寸,摸着像是木底的,外头用棉布包裹着,玄色缎面的棉絮夹层鞋帮,摸着厚实暖和,鞋底铺着软软的羊毛鞋垫。虽说高底鞋在这个朝代不算稀疏平常,在有些地方却是很流行的。芙云没见她娘穿过高跟鞋,周氏有没有,就不在她能了解的范围内了,所以这也是她头一回见到古代版的高跟鞋。而这一双,估计是最没美学价值的一双了,因为什么装饰都没有,但那手工也足够让她为之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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