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有喜,出嫁的姑娘们差不多都归宁了,只有思聪一直没有来,派去请的婆子们回说思聪说的是明日来,今日就不来了。当日四太太的心愿啊?赵致柔叹了口气:“也不晓得四弟妹知道了八侄女这样,可曾有过悔意?”
楚夫人唇一撇:“她?到现在都还得意自己的王妃女儿呢,至于别的还是不指望了。”郡主已在五月里搬离侯府,去到一处当日皇帝赐下的宅子里居住,四太太心心念念的郡主儿媳不过是弃她如蔽履,那就更要抓紧王妃女儿了,不然还有什么能说的?
就算现在思聪在她面前诉苦,只怕她只会怪思聪抓不住男人的心,哪能把王妃的位置给丢掉?赵致柔微微一叹:“哎,四弟妹初嫁进来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人啊,真是不好说。”楚夫人瞧着外面景色,没有接她的话,谁嫁进来和现在都不一样,当初的满怀喜悦,夫妻恩爱是从什么时候变成了怨,变成了恨。或者,就是从丈夫纳第一个妾开始,也是从妾怀孩子时丈夫的喜悦开始。
楚夫人双手合十,轻轻颂了声佛号,听在赵致柔耳里却变成了别样,她也合十低颂佛号,放下手道:“愿无边佛力,洗脱四弟妹身上的戾气。”
正日子这天,为了来往方便,从侯府到四老爷宅子这里的路早早被赵府下人围了起来,沿街的店铺都被关了起来,每家店得了二两银子,以补偿他们的损失,地上的青石板被扫的干干净净,来往的人络绎不绝。
思聪今日也来了,不过除了她之外,还带了另外一个人。婉潞正在服侍着楚夫人她们要出门往那边去,四太太今日也从床上起来,穿着一新的她面色有些浮肿,不像原先那样爱说话,每说一句话就要看看九奶奶的手,九奶奶手里须臾不离一个小药瓶,里面装着几丸药。
楚夫人有些担心地问了又问九奶奶:“太医说没事吧?”九奶奶姿态恭敬,说话温柔:“大伯母,太医说婆婆要真是又开始胡言乱语,就让服这么一粒药丸就不怕了。”楚夫人握一下四太太的手:“四婶婶,我今儿瞧着你精神也好些,你要记得,王二姑娘是赵家明媒正娶进门的,你可别再犯糊涂。”
四太太哪敢说出一句我不糊涂的话,九奶奶可在旁边随时准备拿药出来呢,只得闭眼点头。楚夫人这才露出欣喜的笑,准备起身出去。刚站起外面就来报八姑奶奶回来了。
听到思聪回来,四太太的眼睁开,女儿回来了,自己也能多个依仗,再怎么说她也是王妃,是自己的亲女儿。原本担心思聪说不定不能回来的楚夫人松了口气,但看到思聪不是一个人来而是两个人进来的时候,屋里的人眼睛都睁大了,也明白了为什么来报信的人脸上有奇怪神色。
和赵家人的面面相觑不一样,带来的那个人就大方得多,站在思聪身边,头微微抬起,脸上的笑容透着自信。众人虽能猜到这人就是柳氏,可还是被她的仪态惊了一下。原本人们想着这样一个能把戚王迷倒的女子定是怎样的艳丽。
见面就知道都猜错了,柳氏姿容出色那是一定,但一举手一投足都是大大方方的,说话神态也没有小家子气,和思聪比起来,如果不是思聪的穿着明显比柳氏富丽,倒像她才是王妃。
婉潞在瞬间的慌乱之后就镇定过来,对思聪笑着道:“八姑奶奶来了,这位是哪家的闺秀?我们都没见过。”秦氏可没有婉潞这样好性子,抢在思聪说话之前开口:“六婶婶,既是八妹妹带回来的人,只怕是戚王想纳的新宠,跟过来见世面。”
秦氏这话虽说出众人心中所想,但未免有些嫌刻薄,柳氏的眼微微一扫,面上的薄怒很快消去:“听说贵府本是一等一的人家,谁知说起话来,句句污蔑人不说,还无大家之风,真是惹人笑。”秦氏吸一口气,刚要说话就被水氏拉住了,水氏淡淡开口:“这走进来又没人介绍,谁知道是什么样的人,难免不让人猜测。”
婉潞瞧一眼思聪,见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秦氏这话虽刻薄了柳氏,却更刻薄了思聪,婉潞心里叹了声才笑道:“八妹妹,这位是?”思聪眼里又有泪光闪现,但很快就压了下去,对婉潞道:“六嫂,这是王爷的表妹,王爷说她成日在家也嫌气闷,这才让我带她来的。”
柳氏已经团团福了一福,对楚夫人笑道:“侄女见过夫人,还望夫人恕了方才侄女无状。”伸手难打笑脸人,楚夫人压了好几次总算把火压下去,怪什么呢?该怪自家人不争气吗?她看一眼震惊在那里的四太太:“走吧,时辰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