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帘又被掀开,随之而来的是赵大爷的声音:“不就是……我就来看一眼。”话没说完脸上已经挨了楚夫人的一巴掌:“逆子,你媳妇都快去了你不在面前守着还在那想着别的,我看你怎么有脸去见你岳父?”赵大爷被母亲打了也不敢说话,往潘氏床前走去:“娘子我来了,你可以安心了。”
潘氏眼里有泪涌出,没有人上前去给她擦泪,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旁人也只有看着。赵大爷见潘氏泪流不止,上前一步正要说话,潘氏就看向傅氏,傅氏微微起身:“婆婆,媳妇会照顾好小叔小姑们。”
潘氏眼里的泪顿时不见,脸上露出最后一抹微笑,再没看赵大爷一眼就撒了手。婉潞忙叫婆子们上来给她擦洗换衣衫,丫鬟们把孩子们带下去,赵大爷嘀咕一句:“叫了我来,又没什么事。”
楚夫人本来在秦氏的搀扶下想下去,听了这话越发大怒起来:“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那个人是什么人,你媳妇是什么人?”赵大爷被楚夫人骂着,心里有些不服:“娘,那个人虽然卑贱,却是儿子的知心人。”楚夫人摇了摇差点倒下去,幸亏秦氏在旁边扶住。
楚夫人冷哼道:“知心人,亏你说的出口。”说着楚夫人喊声来人:“去把邵家的给我拖来,在你大奶奶灵前跪下,你大奶奶停几日灵,她就跪几日。”婆子们齐齐应声。
赵大爷忙扯住楚夫人的袖子:“娘,儿子活了这么快四十年,只有这么一个知心人,娘……”楚夫人一口啐在儿子脸上:“呸,她一个做姨娘的就该晓得自己的本分,知心人,她也配?”
赵大爷不敢再说话,楚夫人看着眼前的儿子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潘氏算起来可以算是邵姨娘气死的,诚远伯家来吊唁时候,发作不了赵大爷,难道还不能发作个姨娘?
不先自家发作了,等天明潘家过来吊唁,那时自家的脸皮就不晓得往哪里搁了。邵姨娘已经被婆子们拖了过来,那四十板子打成的伤还没痊愈,又只着了中衣,显得有些可怜,瞧见赵大爷站在那里,哀哀切切地道:“大爷,求你救救奴。”
话才刚出口,一个婆子已经一巴掌打到她脸上:“没眼色的东西,这时候大爷也救不了你。”邵姨娘被一吓,又见赵大爷站在那被楚夫人的眼睛一瞪就不敢上前的样子,又哭了起来:“太太,求您看在翰哥儿面上……”
楚夫人冷笑:“翰哥儿有你这样的娘,那是他的晦气。”邵姨娘被堵了回去,除了哭再没别的话说。楚夫人发作邵姨娘时候,婉潞已经带着人把灵堂已经布置好了,上面还有老人,潘氏的灵堂就布置到了她的上房,又在外面设了个灵位,好让人过来吊唁。
潘氏也被擦洗干净换上新衣,就等天一亮选个时辰让她入殓。一切都已完备,就等按部就班进行丧事,婉潞见楚夫人还坐在那里双眼呆滞,上前道:“婆婆,天都快亮了,婆婆还请先回去歇息,这里有媳妇们呢。”
楚夫人见这里井井有条,傅氏虽带着泪也在那里帮着收拾,并不因自己是冢妇而有半点懈怠,又看呆站在那里的赵大爷一眼,怒道:“你还不快些去换丧服,还在这里杵着做什么?”
赵大爷看一眼邵姨娘,张张嘴想说什么又不敢,楚夫人用手指着他:“她一个妾室,主母没了戴孝守灵是她的本等,难道你还有别的话说?”赵大爷被楚夫人训的没有半句话说,只得走了出去。
婆子们已经把邵姨娘拖到潘氏灵前按了跪在那里,邵姨娘这时倒不哭了,只是呆呆跪在那,来往的人偶尔也能踩到她的衣裙,她也不觉得疼,心里只是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