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甲板上那摊子烂事,海雷丁回到自己的卧室,果不其然见尼克从软榻摔到厚地毯上,正手脚并用艰难的往门口挣扎蠕动。
“瞧不出你这么关心那个小杂种,看来,是养出真感情了?”海雷丁冷冷的讽刺。
尼克猜到土狼可能上船来找她,恐怕凶多吉少,心下焦急,却不敢多问,只仰着脑袋仔细打量海雷丁——衣服依然干净,但右手指骨上却有些许可疑的血迹残留。那个金眼睛的奇怪家伙,就这么死了吗?被船长打倒在地,砍成两截扔进海里?
瞧她那副担心又不敢问的样子,海雷丁心里越发不爽。走过去掐着尼克腋下抱起来扔到软榻上,寻了块擦刀的布使劲擦手,似乎沾上了什么讨厌的东西。
“暂时还没死。”
尼克绷紧的肩膀松了一下。
海雷丁擦着手,眼角撇到尼克放松的样子,又想起那个杂种小子吞掉钥匙的情景,心里蹭蹭窜出一股无名业火。他猛地把布掼到地上,刷的站起来,打开床头的胡桃木大立柜,从里面拽出一口陈旧的镶铁木箱。
尼克眼尖,黑眼睛一闪,认出是自己的东西,“嘿船长,你还帮我留着呐。”
船员死亡后,除非他有遗嘱留给岸上亲人,那么遗物会被公开拍卖给别的船员。尼克以为自己长久积蓄的那点家底都被卖了,这时候看见这口箱子,自然开心的很。
一件较新的衬衫,两件补过的,一件马甲,一条长裤,两条四角短裤,一件晚上值班穿的厚外套,三条头绳,十五枚鹅卵石,八颗不成套的彩色玻璃棋子,两个掉了漆的玩具士兵,一个顶针儿,一副旧扑克,一个小账本……
不用打开箱子,里面这些衣服和杂七杂八的旧玩具,海雷丁也早已经烂熟于心了。在那些失眠的夜里,他常常会关上门,在舷窗外汹涌的潮声伴随下,拿出这口箱子细细查数“那可怜孩子的遗物”……
现如今看来,这事简直可笑的让他想对着自己来一枪。
诈死、失踪、假装失忆、受伤、维护一个陌生男人,三个月里发生的种种窝火事件,必须得有个发泄的口子!
“这里面有没有你叔叔留下的遗物?”海雷丁阴沉沉的问。
“没,怎么啦?”尼克伸长胳膊想拿回自己的东西,却见船长单手提起箱子,走到舷窗边拉开了窗户。
“喂船长,船长?你想干嘛?”尼克大惑不解,心里却隐隐有了非常不妙的预感。
只见海雷丁甩开结实的臂膀,将那口镶铁木箱用力轮了起来,接着手一松,木箱便飞了出去,在空中画了一条弧线,“扑通”一声远远落进海里,水花落下,消失无踪。
“啊,啊,啊!我的……我的!”失而复得,又瞬间得而复失,尼克目瞪口呆得看着家底消失的蓝色海域,话都说不顺了。
海雷丁舒爽的叹了口气,报复的快意让笑容又重新回到他脸上:“这些破烂玩意儿早该扔了,当然,如果里面有金毛留给你的东西,这会儿我会更高兴的。”
尼克知道船长心里有火反抗不得,哭丧着脸,蔫了。
接着,海雷丁从抽屉里抽出一张契约羊皮纸,当着她的面,刷的撕成了两半。
“然后,我的冲锋队长,你被正式开除了。从今天起,我红狮子的船队里不会再有尼克这号人。”
如一记猛锤砸下,尼克的脑袋嗡嗡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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